不归凝了眉:“沁儿,你冷静些,救谁?”
罗沁松开她的手重重跪下,合手行礼:“殿下,方才昌城急信传来,四公子带队来到距长丹百里外的甘城,夜遇山匪袭击。不远之外的昌城康王得信,迅疾带兵前往。但……康王入甘城不久,城中疑有时疫,其病来势汹汹,不出几日病者众多,已被封城……”
罗沁猛然叩首,叩出极大的声响:“国中有重臣封闭消息,康王与四公子如今困于甘城,生死未卜!为今只有殿下您能够搭救!”
生死未卜。
……时疫。
一切所思化为虚无,这两个字成了丧钟,不停在她脑海中轰鸣。
前世因了这二字,她才眼睁睁看着他在火海中化为硝烟……
等她回过神来,萍儿已经扶着她惊慌呼喊,手中拿着紧急备用的丹药往她唇边递,罗沁在她身侧急唤,满脸焦急愧疚的泪痕。
不归吞下药,按住左眼急促地喘了半晌,手发着抖抓住罗沁:“谁……给你的消息?是真……是假?”
罗沁的手一片冰凉:“威亲王递来,绝无、绝无虚假。宫中、朝中俱被封住消息了,有人不愿让您知道!”
不归紧紧闭上眼:“不可能……天御未传来,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事……”
忽然一个念头冲进脑海,她弯下腰猛地咳起来,咳得眼里落了泪。
“殿下!”
不归勉力站直,借着她们支撑着。
她难受地开口:“走……带孤去养正殿。”
*
此时夜深,皇宫的大殿檐角在夜色里借月光与宫灯投下更深重的阴影,如同无数脊背起伏的蛰伏猛兽。
养正殿中的宗帝还未入寝,偌大的宫殿除了随侍的贾元,没有第三个人。宗帝握着朱笔,笔触沉重地拟旨。待到圣卷之末,贾元揭开匣盖,打开红泥呈在一旁。
“公主身带其病,您想把皇位传给她,就不担心有朝一日她动气犯病,支撑不住?”
“你不懂。为人君王,本就需要克制收敛所有情绪。她这个病,与其说是不足,不如说正是锤炼成帝王的药剂。天下名医在皇宫,就算不能解毒,难道还不能保她性命?为人父想,朕心疼这孩儿,为人君想,朕只觉这病,最适合磨砺不过。”
宗帝捧出传国玉玺,盖上红泥,重重地印在两封圣旨之上。
“待朕殡天,你知道该怎么做。”
贾元后退跪下叩首:“奴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