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媛的眼泪顷刻间溢出,连忙偏过头,那泪掉进了墨水里。
不归沾着这带了泪的墨,开始写第二封。
“致吾之萱堂——”
薛茹出宫后随慧妃楚乐去了亲王府,一是为传递消息,二是因心中有愧,思量有袁媛在,便愧以不来。
不归伏桌上细细落笔,知道说不尽数十年心,如今只能尽力寄情于纸上,竭力书感激与劝慰。
在她心里,茹姨永远是不可替代的母亲。
“敬扣福安,女不归书之。”
笔没有停过,她一封封地写。
“虔请崇安,不归致叔公。”
“谨祝康安,不归致乐姨。”
“恭请示安,不归致暮姨。”
“妹阿沁谨启,愚姊不归。”
“弟思鸿手启,长姊亲笔。”
袁媛磨了半夜的墨,看着她一封封拟好,心中不安越来越大。
她小心旁敲侧击,不归轻笑:“夫子放心。只是国都事毕,我将与思远离去。仓促不及告别,一别今生难见,只能此时落笔致歉而已。”
她写了许多,中途熬不住,灌了一碗药提神,坚持要完成这故人别。
夜风自窗外呼啸,她写了许久,信纸晾了满桌,一张张收入信封里封好,委托袁媛来日送去。袁媛以为她终于完成这耗心神的工作,却见她转身去抱出一个长匣子,打开时,一支造工极上的箭矢静静躺着。那箭头泛着奇异的黑色,不详如她的右眼。
不归寸寸抚过那箭矢,长长的睫毛在灯烛下晃出剪影。
她抚过箭,并指按了匣底,掀开第二层暗格,从中取出了三卷黄轴与一块朱墨。
当她摊开玄卷铺在书桌上时,袁媛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是——空白的圣旨!
“夫子,劳烦磨朱墨。”
袁媛反应过来,惊愕地低声道:“殿下,伪造圣意是大罪!即便来日康王登基,这些圣旨也要经由宗室审核,一旦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