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喝了这碗药,奴婢待会儿扶您下床走走。”
丫头们服侍佟雪更衣洗漱后,大丫头采青将凉好的药碗端到佟雪面前。
“母亲呢?怎未过来?”佟雪一面端详着屋中一面打磨光亮的铜镜里自己苍白而稚嫩的脸庞,一面出声问道。
虽已过了三日,她每日醒来时,仍会生出一种宛如梦中之感,生怕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臆想,就像镜中自己的虚影,被被什么东西轻轻一敲就碎了。
“早上珍珠姐姐打发了小丫头过来传话说,夫人今日身子有些不适,恰逢侯爷沐休,便陪夫人在房中歇息。珍珠姐姐还叮嘱奴婢。。。。。。”
“母亲身子不适,你为何不曾早些告知与我?”佟雪霍然变了脸色,打断她的话,掀开被子,起身欲下床。
“姑娘别急!”采青忙搁了药碗去扶佟雪,“姑娘您身子方好了些,万不能大意!夫人那边儿,何娘子一早便过来了,现下正在给夫人诊脉呢,有何娘子在,夫人想必无大碍。”
何永婵?
佟雪面上急色愈甚,动作欲快,急忙弯腰套鞋,一边腿脚酸软往外走,一边疾声道:“去卿水阁!”
前世若没有何永婵与父亲那一出,母亲也不会在没了肚中孩子后,选择吞金而缢。
有这女人在,她怎能放心地下!
采青知晓劝不动,匆匆在箱笼里拿了件披风,边跑边替佟雪披上。
主仆二人一路脚步匆匆,赶到卿水阁外时,采青额头上已冒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佟雪原就是大病初愈的身子,疾步走了这么一段路,面上早已一片惨白,不见一丝血色,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沿着脸颊往下落。
她一手扶着采青支撑身体,弯腰大口喘气。
待平稳呼吸,擦净额上汗珠后,她直起腰,深吸了口气,对采青道:“走吧。”
二人步履放缓,走入院子时,已恢复一片常态。
守门的丫头瞧见二人走来,面上先是一片讶色,继而带上了笑,“夫人正在念叨姑娘,不曾想姑娘便来了。果真母女连心。”
佟雪对那口嘴伶俐的丫头笑了笑,不待她通传,径自走了进去。
“阿锦!”母亲最先看到她,嘴角含笑的那一声呼唤,简直要将她的心融化。
佟雪只觉得鼻子一酸,强逼退眼中泪意,走到床边,将身子窝进陆氏怀里道:“我听丫头说,母亲身体不适。都是阿锦的错,病了这许久,让母亲受累了。”
前世,她十岁的初春曾感染风寒,缠绵病榻一月有余,待她痊愈,陆氏整个人生生瘦了一圈儿。
那时,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阖府的人俱宠着惯着,只知自己病了难受,却不曾察觉母亲照料她的辛苦。
佟雪记得,待自己彻底康复后,母亲却似乎病倒了,终日憔悴不堪。
她以为母亲也若自己这般感染了风寒,每日请安时,便煞有介事地叮嘱母亲好生休息,按时吃药,直到整整一个多月过去,一日,她猛然发现母亲的腹部有微微的隆起,这才瞧出异常。
那时,母亲已经有孕三个多月了。
那么现在?
佟雪这般想着,目光瞥向陆氏的肚子,整个人仿佛受惊的小鹿,忽地从陆氏怀中跳起来,连连后退几步,生怕自己尚未痊愈,将病气过给了陆氏。
她这番怪异之举,自然引得陆氏起疑。
“阿锦可是哪里不适?快让娘看看。”陆氏面露担忧,朝她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