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常影彻底没了脾气。
他松开对方的衣领,改为扣住对方的手腕,一用力把人拽进卧室:&ldo;过来。&rdo;
衣柜里有个抽屉是专门放领带和领结的,穆常影从里面挑出个黑色盒子,拆开后拿出里面的领结在棠未息的衣领上比了比,随后把空盒子放了回去。
&ldo;以后用这个。&rdo;穆常影把黑色的领结塞到棠未息手里,&ldo;别弄不见了。&rdo;
棠未息愣愣地摊开手,用拇指指腹摩挲着这个新领结。这领结触感滑滑的,做工上也没有半点瑕疵,虽然颜色和工作服配套的领结没什么不同,但是这一个看上去要奢华得多。刚刚穆常影动作太快,他根本没看清装领结的盒子上那串英文是什么。
&ldo;穆先生,这个要多少钱?&rdo;他抬头问道。
&ldo;不用钱,送你的,当作圣诞礼物了。&rdo;穆常影关上柜门,补充道,&ldo;我平时不怎么戴领结,就算不给你也是放那摆着。&rdo;
于是棠未息把到嘴边的婉拒咽了回去。他抬手想把领结别上去看看,但衣领湿了一片,他怕弄脏了领结,想想还是作罢。
抬眸看见穆常影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棠未息才想起自己忘了道谢:&ldo;谢谢穆先生。&rdo;
&ldo;除了谢谢呢?&rdo;穆常影问。
穆常影这句话完全是别有用心,然而棠未息还真的是眨了眨眼认真地想了想,说:&ldo;平时都是穆先生给我调酒,今天我为你调一杯吧。&rdo;
那双眼睛里是少有的欣喜,就算他嘴角没有一丁点上扬的弧度,但灵动的神情是骗不了人的。
&ldo;你会调酒?&rdo;穆常影感觉很意外。
&ldo;刚学会没多久,不知道调得好不好,&rdo;棠未息小心地把手里的领结放进口袋,&ldo;穆先生,能借用一下你的吧台吗?&rdo;
得到应允后,棠未息转身走出卧室,绕到吧台里面观察一番。吧台后面靠墙的壁柜上面调酒的工具和材料一应俱全,棠未息回忆着阿澜调那杯鸡尾酒的步骤,喃喃念出声:&ldo;四个量杯……桃子,香草,苹果……&rdo;他顿了顿,看了身后坐在吧台边的穆常影一眼,又把目光转回壁柜上。所有酒瓶上无一例外都是外文名,他记不清阿澜说的基酒是哪一个,只能靠模糊的印象去对比这些酒瓶和阿澜当时手里拿的,哪一个更像。
穆常影看着那人仰着脑袋无措寻找的样子,问:&ldo;你要调哪种酒?&rdo;
&ldo;我忘了名字。&rdo;棠未息背对着他窘迫道。他从来没调过酒,对这些完全是一知半解。
&ldo;桃子香草苹果又是什么?桃子蜜饯?香草糖浆?苹果汁?&rdo;
&ldo;对。&rdo;棠未息佩服于穆常影对专业知识的敏锐,&ldo;那种基酒的名字好复杂,我忘了。&rdo;
&ldo;诗珞珂伏特加,第三排第六格。&rdo;穆常影提醒完便暗忖,他刚才把棠未息带出人群时对方一副跌跌撞撞又冒着热汗的样子,应该不只是灌了半打啤酒所致,&ldo;谁教你调的这酒?你有没有喝?&rdo;
&ldo;阿澜教的,我喝了一杯。&rdo;棠未息弯下腰与量杯的刻度线平视,在每一个量杯里倒上相应的材料。后面的步骤很容易,混合,搅拌,加香槟,一步不漏。
&ldo;穆先生,你试试。&rdo;他抬起头不见穆常影,回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方已从吧台外面绕到了他身后。他让开身子,拿起酒杯端给对方:&ldo;不知味道如何。&rdo;
杯中的酒小幅度地晃动着,类似拿坡里黄的颜色给人以细腻温柔的感觉。穆常影没有接过酒杯,就着棠未息举杯的姿势凑过去抿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流淌过舌尖,那冰凉的温度刺激着味蕾的觉醒。
穆常影时常为了调好一杯鸡尾酒而重复实验无数次,每调好一杯都会抿一小口尝试一下味道,有时候喝得多了,味觉反而被酒精麻痹了似的,只感到酒的冰冷而尝不出酸甜苦辣。
但棠未息调的这一杯酒,明明简单又朴素,甚至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调好的味道,这一小口在他尝来却青涩又甜美。
棠未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次不再问穆常影味道好不好,而是认真地看着对方的表情,只要在对方眼里看到赞赏,他这一晚所受的委屈便能因此而消散。
&ldo;步骤正确,手法无误,味道……很好。&rdo;穆常影接过杯子又尝了一口,紧接着贴近棠未息的脸,盯着对方一下子睁大的眼睛。
&ldo;以后想学调酒的话别再找别人了,我可以教你。&rdo;
被冷水浇下去的燥热再次冒了出来,棠未息磕磕绊绊地问:&ldo;有……有什么条件吗?&rdo;
他的眼神太干净,穆常影觉得自己像在哄骗小孩:&ldo;不要再去陪酒了,好吗?&rdo;
第十五章
今年的圣诞刚好是农历十五,月亮挂在夜空中,又大又圆。
月明星稀,穆常影靠在阳台的护栏上抽烟,烟头的火光比皎皎月光暗一点,比渺渺星光亮一点。火光在黑夜里时明时灭,最后全化作灰烬落下来。
穆常影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唇边呼出一口袅袅烟雾,堪堪模糊了对面的商品楼。一阵夜风吹来,那烟雾散了,灯火通明的商品楼复又显现出来。
那栋楼房的其中一户灯火是秦迁声的家,当初装修卧室时穆常影特意让阳台对着这边,不是为了怀念什么,而是在看到对面楼的同时告诫自己别再次沦陷于盲目的感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