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缘来得快,更何况从前她也没干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就算是动手,那也是对自家闺女,所以大家对她的厌恶其实也没有那么深。
眼下大家见着曲雪容不但不去扶地上痛得打滚的嫂子,反而要去打海棠,也都纷纷拦了过去。
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老辈也都闻讯赶来,朝被吓愣了的曲承安责斥起来:“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扶你媳妇去看郎中,你也是个读书人,不分青红皂白就上门闹,这几年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么”
曲承安被骂得脸色一阵青红交替,他自打中了秀才后就风光无限,加上又成了何记香坊的乘龙快婿,读书无后顾之忧,
到哪里不是人人羡慕的才子?这些人哪个见了他不是点头哈腰的?可是现在却因海棠这个恶妇,害得他丢尽了脸面不说,何家那边还没法交代。
即便村长长辈们盯着,他还是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海棠,你果真是个害人精,当初祖母就不该将你买回来,可叹我往日里还替你在祖母跟前说情,没料想你竟是这般心狠歹毒之人。”
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眼中神色诡谲,“我早说过,我和你是不可能的,你如今即便是毁了淑兰的脸,我也不可能娶你。”
海棠原本以为村长长辈们来主持公道,曲承安应会带着何淑兰赶紧去瞧大夫,哪里晓得他忽然无脑无脑的来了这么一句。差点就被气笑了,“你脑子没毛病吧?自己几斤几两不清楚?还有你觉得就何淑兰那张脸需要去毁么?长得跟倭瓜似得,也就是你能下得去口。”
海棠其实想善良,想口下积德的。可是这些人实在欺人太甚。
何淑兰长得平庸,但是村里大多数姑娘都是漂亮的,即便没有海棠这样叫人惊艳,但颜值全完凌驾于何淑兰之上。
大家也都心里清楚着,曲家跟何家结亲图的什么。
只是碍于曲承安的秀才脸面,并没有人直接说出来过。
可是谁料到他们这偏偏要往全村第一恶妇身上撞?
众人也是听得海棠这话,都觉得她将自己的心声给说了出来,当然没有人觉得她这话过份。
但曲承安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自以为是的认为海棠说的这般难听,分明就是想在大家面前掩饰她的心思罢了。反而自信一笑:“你不必遮遮掩掩,谁不知道你根本就不想同陆言之过日子,原也是我的童养媳。”
“我不想过我生孩子作甚?倒是你夫妻二人成亲也两三年了,半点动静都没有,莫不是从一开始你俩就没打算长久下去吧?不然你看承德哥家里,两小子已经满地跑了。”
这三年无子的事情对于何淑兰一直是个痛,要不是家里殷实,曲承安还要指望岳家,还不知方氏要怎么磋磨自己呢。
如今听见海棠说这话,原本满脸剧痛的她挣扎起身,“你胡……”
可话还没说完,一直都没吱声的方氏不知想到了什么,叫声“承安。”
曲承安以为她怎么了,赶紧跑过去,“祖母?”
没料想方氏竟一脸坦然道:“你成亲也三年了,看看你二弟家,这样下去你哪里对得起你爹娘?”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了,她是想着叫曲承安趁机将这毁了容的孙媳妇休了。
那脸成了这幅模样,以后孙儿当了大官,能见人么?
何淑兰听到方氏的话,只觉得天旋地转,但很快就冷静下来,“曲承安你敢!”
取承安的确不敢,而且他这几年已经享福惯了,再没有找到下一位愿意资助他读书的人之前,没打算放了何家。
于是赶紧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又朝方氏劝道:“祖母,当下我觉得还是要赶紧送淑兰去看大夫。”
“就是啊奶奶,先给嫂子看脸。还有这是在他们家烫伤的,得赔钱。”曲雪容可没忘记这茬,转头就朝海棠伸手。
“我似乎没有请你们吧?自己上门来闹,还有脸要我赔钱?”海棠冷笑一声,朝那何淑兰看过去,“你也是有本事,都伤那么重了你还能忍,这银子替谁省?拖下去莫不是对你还有好处了?”
何淑兰当然忍不了,可是曲承安一直没动,即便刚才说了要领自己去看大夫,但是现在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这才着急起来,忍住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夫君,先送我去看大夫。”
可是曲承安却斯文不动,“咱们要是走了,回头你还能指望她认账?”
这话可叫何淑兰心里凉了半截,她不缺这点银子。可是这脸如果毁了,那就是什么都毁了,所以也有些气恼,“我不要她赔钱了还不行么?赶紧找牛车送我去镇子上。”
“嫂子你莫要傻,这可是在她家烫伤的。”曲雪容可舍不得这好处,今儿不计较,以后难得有机会了。
阿东一直都在旁边看着,见着兄妹俩作势,忍不住笑起来:“我说曲家嫂子,这要是再拖下去,大热天的伤口可要溃烂了,若是运气不好,是会要人命的,你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还白白替人家养了三年的大儿子。”
海棠瞥了一眼阿东,他虽是村里的二流子,但其实人也不是特别坏,也就是叛逆些罢了。不过他这最后这句话,倒是将海棠逗笑了。
旁边的长辈们经得他这样提醒,也是怕闹出人命,赶紧催促曲承安:“还丢人现眼?此事大伙儿眼睛雪亮,是你媳妇自己找事,冤枉人不成要动手,如今自己吃了亏还想别人赔是不可能的,快些去瞧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