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纤云胡乱用手指梳理了头发,站在了主张搭救的那一边,“死透的那几个直接扔下去,这个活的扔下去可就是咱们杀人,还是带回去,死马当活马医。”
“大当家,他也就没剩两口气,折腾到山寨可能就咽气了,死在咱们山上可不好啊。”,瓷公鸡马上接口,一双小眼睛睁的溜圆,满满的不赞同。
纪纤云还是坚持己见,耸耸肩摊手,不肯让步,“那也没办法,反正人活着呢,现在就不能扔。就算死在山上,咱们尽力了,就当积德行善,万一救活了,不光积德,有他作证,谁也别想把破事赖咱们头上。”
“大当家,他就不可能缓过来……”
冯老八摆摆手,跟瓷公鸡对上,“就听咱们大当家的吧,咱们把他带回去,生死有命,只能看他的造化了。活着咱们受益,就算弄回去就死了,再扔一回就是。”
道理摆在那儿,大家也就没再说什么,狠狠心把死透的几个扔下断崖,挑两个体格壮的兄弟,把还有气的那个往山寨抬。
“二狗,你带俩人,赶紧回镇上抓药,伤药和草药都要。好人做到底,顺便再买点人参,别怕费银子,没有药他肯定活不到明天。”
吩咐了人去置办,纪纤云带着人扭头往山寨赶。
山路到了陡峭处,车是上不去的,只能徒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换了三波兄弟抬人,才熬到目的地。
站在猪圈边,顶着越来越凛冽的寒风,瓷公鸡为难的指指那个血糊糊的,“大当家,这个放哪儿啊?”
身上大片大片的血,衣裳的破处是刀剑砍的,瞧着身上得挨了四五刀,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浅白,看着跟死人真差不多了。
在他看来,把这种东西带回来不光是白费力气,还大大不利,大大的晦气。
总不能扔在外头院子里医治,至少得给间屋子住住,折腾几个时辰死透了,死人可以扔掉,那间搁过横死过人的屋子就成了大凶,再也住不得人,甚至往后,从那间屋子跟前经过,都会瘆得慌。
大当家啊,小姑娘家家的太心软,哎,没法子啊。
“放到我屋里吧,往后,我搬去槐花她们屋里住。”,古人迷信,屋里死过人会被认为极度不吉利,不光那一间,连着的三间都会被视为洪水猛兽,走路都要躲着,做了这么久的古人,纪纤云还是懂的。
“大当家,那怎么行?!这人要是死了,以后就住不了那屋了,看您收拾的怪好的,那可都是银子堆出来的。”,瓷公鸡先掂量的是银子,一想到那些大把金银买来的东西成了避之不及的晦气物,他的心简直疼的滴血,“算了,去我们屋吧,反正没什么玩意儿。就算住不得了,大不了明年开春推倒了重新盖……”
“小姐,使不得,您怎么能跟我们挤去。您的屋才收拾好没住几天,不能糟蹋,不行不行,还是用旁的屋……”
“他死了,我再搬过去呗,我不在意这些个。别争了,赶紧送过去,要不人真死了。”,纪纤云一脸严肃,抬步就往前走,口气是少有的严厉,“谁也别再唠叨,我是大当家,听我的。再多话,这个大当家,我不当了。”
看她态度强硬,土匪们拗不过,来福几个也不敢再多嘴,最后那人直接放到了她的炕上。
山上的其他人也得了消息都聚过来,一时屋里屋外闹腾的很。
打发走那些好奇看热闹的,纪纤云麻利的爬到炕上,跪坐到病人身旁,扬手叫过石头和栓子帮忙,“你们俩,把他衣服脱下来。”
“小姐,他是男人,您得回避……”
“是啊,大当家,您去歇着,我们来……”
……
做事老有扯后腿的,纪纤云真是崩溃,甩过头去目光凌厉,丝毫没有耐心的模样,气场甚是强大,“都闭嘴!你们一个个看见血都怕,谁会给他医治?!我会医术,我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
小姐会医术?来福几个面面相觑,几岁就没了娘在相府受欺凌,哪有机会学的医术?
虽然怀疑,不过,反正治死也无妨,他们就没有再争。
因为他们很清楚,自家小姐好说话不假,还是很有主意很有主见的,一旦认定的,就算他们反对,结果也是一样的。
看着来福几个退到一边,土匪们也老实了,石头两个爬上炕仗着胆子去脱染满鲜血的衣衫。
可惜,被血浸透的衣裳和皮肤冻到一起,根本脱不下来,等着自然化开太慢,用送来几个火盆给屋里加温。
很快,屋里热气弥漫,小心翼翼出手,终于把衣裳扒下来,露出有着狰狞刀口的胸膛和四肢。
身上多处血水,大略看看竟然有六处伤口,大腿上的肉翻着,狰狞又恐怖,胸口的伤口也很严重,要不是这人心脏偏右,这一处伤就直接要了他的命了。
纪纤云暗叹,命大,简直比小强都命大。
屋子里热腾腾,血腥气更加浓郁,熏的张婶都要吐了,稍别过脸不敢看炕上的人,好心建议,“大当家,他是个大男人,又浑身都是伤,要不,让他们给擦擦,您就别在这屋里熏着了。等药买来,让他们糊上就是,能不能活命,还得看他自己造化。”
“无碍,救人要紧。”,纪纤云一脸严肃,雷厉风行的工作状态,“张婶,你赶紧去准备热水,再拿点儿盐过来,我得赶紧给他清理一下。”
她不是非要亲自动手清理,没法子,剩下的人,谁也没那个胆子啊。
一个个的,别说给擦洗伤口,就是看看血葫芦一样的人,吓得都要没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