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琛意识不清,误以为身边的人是那些歹人,忽地从昏迷中醒来,擒住了那人手臂。
汤碗从时嫣手中滑落,反应太及时也只留下了一点,手臂还被抓的巨痛,也不知道比她看起来还病的严重的他,是如何一醒来就手劲这么大的。
“你不想喝就不喝了。”她有点气恼,糟心事连在一起,辛辛苦苦贿赂太医买的药,还被他给糟蹋了!
季琛见她放下汤碗起身,手松开也不是,不松开也不是,干脆放缓力道,轻轻揉了揉,“把你抓疼了吧,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那现在知道了,汤蛊里还有些药,我去给你盛来。”时嫣轻易原谅了他,瞧他一脸憔悴,想到那一身全是被马鞭鞭出来的痕迹,就心疼的很。
她强行忍住。是了,马上就要和亲的人,夫君还是他二表哥,那苦寒之地,“龙虎之争”的胜出者。
便是说什么都无法掩去愧对了。
季琛将人轻易拉回榻上,用宽阔胸膛轻轻贴向,似环住的姿势,抓着她的手覆盖在自己里头跳的极快的地方,“嫣儿,先不着急,是你救了我?可我看到你不知为何这处跳的厉害,你且摸摸看,我怕是留下了什么日日夜夜难治愈的病痛。”
气息缭绕时嫣全身,就真的如被环抱住了一样,明明他们之间还有一定距离,她感受着来自于他生命的热烈跳动,好不容易建筑出来的心墙,又不自觉柔和了下来,“生病了你也不老实,除了我也没人能次次救你了,你最好记我一辈子。”
傲娇的小猫咪轻轻推了季琛一下,将他推开了些,而后起身去盛那汤药了,而他还沉醉在这一推留下的清韵竹香里,久久难以走出这香雾。
时嫣正小心翼翼把汤药全都盛到碗中,准备端回去给他喝,再把地面上那洒出来的汤药收拾一下,完事后就得想想对策了,她才不愿和亲,而且她的九族里还有皇帝,真不信他能为了逼她而做出其它暴虐的事儿。
要想名垂千古,再坏的事,都得收敛。正想着,也就走了神,转身那刻没注意到这伤患竟能这么快下床,还能走得悄无声息,你说吓不吓人?
她差点把汤碗给丢了,所幸的是松开双手后……
季琛微微弯腰,以极快,似对武艺有颇深研究的速度,单手接住了这汤碗,他接完后明显一愣。
看向她把汤碗递过来,摸着头,“你怎的突然转身了?连经常被那胖大福吓的哥哥我都被吓了一跳,我甚至都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幸好我离你很近,不然……啧啧,话说你个小呆瓜,想什么呢,连我走路过来都不知晓,还是说这药你可是成心了不想让我喝到?”
习武之人,才会手脚轻快。
他又喊了她一声,把手伸过来想摸她额头,“时嫣?”她这才反应过来,拍开他的手,从容接过汤碗。
以波澜不惊,稀松平常的姿态回怼,“还自称哥哥呢,我初入冷宫时,你还不知道在哪儿,我见到你时,你还像个营养不良的小屁孩。”
还有,还说呢,这汤药次次都是因为他洒了和差点洒了,她心疼都没不及,那么多小钱钱,早知就不让太医给他包扎敷药,直接丢那儿犄角旮旯得了。
季琛此刻在她眼中像个二傻子,不知情形限重,打趣她,“情哥哥不是哥哥吗?”
“你再这样我就去报官了啊,说你调戏良家妇女。”她掂了掂汤碗,意识到不对,把汤碗往他手里塞,“你干嘛还给我,你喝又不是我喝。”
“太苦了,还有蜜饯吗?”很难想象,一个七尺男儿,对着一碗药一脸愁容,还跟她要蜜饯。
她真服了呀,“你真以为你是小屁孩呢?”
季琛勉强喝了口药,乱七八糟的口感,马马虎虎,再喝一口,算了,他抬眸,秒切换没皮没脸的样儿,开口就让人脸燥得慌,“姐姐~”
“姐姐姐姐,需要姐姐了喊姐姐,不需要恨不得让姐姐变成……”时嫣一时半会卡了壳,转身从抽屉里摸出蜜饯,两个,病秧子,她是买不起药,偶尔一次苦味,不甚习惯,他是虽吃多了药,但对习惯了的苦味次次不喜欢。
导致除了药物,蜜饯,甜果,这房间从哪儿都能摸出来一些,都是她自己做的,安心。
“变成情妹妹。”季琛仰头大口喝完汤药,就着时嫣递过来蜜饯的手,吃了两颗,瞬间,甜意充斥口鼻,沁人心脾,总算是被解救了。
时嫣鼻头一酸,他越是依赖,对彼此都熟悉的很,她就越不舒服,总觉得很难受。
“哼。”轻声哼了哼,她没说话,转身放置汤碗,合上抽屉,心里想的是该怎么才能说这件事,也没人能够帮她了,他似乎并不是表面上的处于异国他乡,惯被欺负的小可怜。
那么多人,骑着马踢蹴鞠,围着攻打他,就算双拳也许许多多啊,更何况手里还有马鞭,她和使者赶去时,他却仍然能巧妙躲过那迎面马鞭,背后蹴鞠。
那被夹攻,生死之际,他似有察觉在顷刻间躲开的场面,她怕是这辈子都忘不了,她闯荡江湖靠得可不是一身铁胆,虽没拜名师,但还是有点小伎俩,明白普通人和习武之人的区分。
而他,不说习武,肯定略懂一二,或者私下对此好奇,学习一二,或者是本能天赋,干活久了造就出来的激发赋能,都有可能。
不是她念叨厄运,是跟皇帝一番周旋,自跳陷阱,又跟使者坐上肩舆浪费了好多时间。
面对这一幕更奇怪的是,使者对此毫无疑问,他早知道季琛在这里过的是什么猪狗不如的生活,且对她毫不避讳,“啧,命真大。”
她当时就明白了,一旦你为弱势,身边都是狼豺虎豹。
上一任王,也就是让满门忠烈仅剩唯一独苗季琛,去当质子,他的表哥,现在第二位王,二表哥,又怎可能也容得下他。
偏偏使者还知道她疑惑,为她解了惑,“念长公主在朝堂之上的与众不同,我也就直言了,他若不死,王怎样才能光明正大吞下季家,重掌兵权?”
“谁知,他命真大啊,还遇到了长公主您这位‘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