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她心里清楚,太后几乎就要被气晕厥过去,顶着太阳穴的位子,一连哀叹道:“想我十月怀胎生下你们两兄弟,可是先皇却连你们的面也没能见到就早早的过世了,哀家独自一人面对众臣的质疑与反对,将襁褓中的皇上保在了皇位上抚养成人,没想到,皇上到了今天还在质疑哀家是不是你的亲身母亲。早知如此,哀家当初就应该随先皇去了,也不必对着您这没良心的小白眼狼,每天茶不思饭不想,就是担心皇上不能成为像先皇那样贤德的皇帝,你……你这让哀家怎么活呀……”
说了,太后又开始了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那一套,容袂没辙,只能百般安慰。
“是是是,儿子没说您不是我的母亲,儿子知错了,太后就恕皇儿失言之罪可否?但是方才的那些话,还请母后不要再在年弟面前说了,他对您的敬重,难道您还不知道吗?”
太后被安慰了两下,很快就抹了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流出的眼泪说:“只要皇上能安心一些,哀家也就不用把气撒在锦年身上了。皇上这次回来,无论如何是不能再出宫了知道吗?您一定要励精图治,成为像您父皇那样的好皇帝。”
是是是,成为他的父亲,从他能讲第一句话起,容袂说的就是,要成为父皇那样的人。说了二十多年,也只有太后一个人不烦。
可是他转念一想,又不能马上答应太后,便道:“儿子可以答应在短期之内好好在宫中处理朝政,但是近日我还得出宫一趟。”
“有什么了不得的事,一定要皇上亲自去做的!皇上莫说是瑞麟王的事,瑞麟王的事哀家都已经听说了,他的王府被人偷袭,伤亡惨重,就算他原来有什么特别的想法,现在也一定会被搁置,既然如此,就让别人去查好了,无需皇上亲自动身。”太后虽然深居宫中,但是在民间眼线撒得很广,主要是因为她有一个不安分的皇帝儿子。
容袂摇摇头,想到他要做的事,竟然扬起了幸福的笑容,说:“我答应一个人,我要去接她回宫。”
听容袂这话,太后蹙了蹙眉,从一直摆在身边的某个锦盒里拿出一粒药丸,就着茶水就咽下了。
容袂起初并未在意这是什么,太后却说:“哀家刚刚已经吃下了毒药,必须连服两个月的解药,每天不间断,才能彻底解毒,如果这两个月中,哀家看不到皇上每日来给哀家请安,那皇上就就可以如愿以偿的为哀家收尸了。”
太后淡定的说完这一席话,仿佛对自己的生命一点也不在意,容袂则惊愕地拍案而起,完全忘记了礼数地对着太后大吼:“母后!您不要太过分了!”
“这句话应该对皇上说才是,如果皇上肯安心留在宫中处理朝政,哀家也用不着每每以命相要挟,反正皇上一直不把哀家当成亲生母亲看待,那倒好,哀家这次就给皇上一个机会,只要皇上在这两个月内离开皇宫,次日您便可布告天下哀家殡天。”
容袂又气又恼,却又拿太后无可奈何,他和这位母亲相处了二十多年,哪一次她不是言出必行,行事果断决绝,一点也不输于男人,难怪年轻时,太后就有女诸葛的美名。
他再也无法面对母亲的无理取闹,转身摔门离开了太后的房间。他离开后,太后疲惫的闭上了双眼,只能靠手抵着桌子,支撑着脑袋才不会趴下。
这个儿子呀,她还能管几年,再这样下去,不管她原来有多长的命,都要被这个儿子给消耗掉了,到底要她怎样才能管教好他呢,才能让他成为像丈夫那样的了不起的人呢?
“这是解药,您先吃了吧,剩下的我会嘱咐下人每日按时给您服用的。”太后正是愁呀,一个躲在旁边看了很久的人终于从幕后走了出来说。
太后接过解药,没有吃下去,而是对着男人问:“沈齐云,皇上要去接的是什么人?”
沈齐云道:“一个女人。”
太后哼笑了一声说:“其他的本事不见长,就是对付女人这点功夫,倒袭承了先皇的十成十。”
沈齐云淡淡地看着太后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太后,其实皇上与先皇毕竟是不同的人,皇上有自己的一套行事作风,微臣并不认为,现在的皇上那儿不如先皇了。”
“你要听不如吗?先皇十七岁就已经在边疆积累了历历战功,十九岁一个人就统领了二十万大军,二十岁独闯忠枭王府捣了他们的造反计划,二十四岁由一个冷宫妃生出的庶子破格登基为帝,先帝虽然只是短短在位三年,但两年间,国家就达到皇朝动荡五十年来的第一次繁荣,这才叫伟业,皇上迄今所做的,连这样的十分之一的程度都达不到,他怎么敢与先皇相提并论。”
太后说的不假,可惜先帝早逝,幼主登基,太后垂帘,若不是有当时已经权势很大的辅国公支持,想必她们母子三人,早就已经被那些狼子野心的朝中不安因素给斗倒了。
沈齐云低头冥思,“是吗,您这么希望皇上能成为先皇那样的人,那请您不要忘了,先皇就是为了一个女人而抛弃了整个天下,说不定,这个能让皇上这么做的女人已经出现了。”
“那就除掉她,我不会再给任何人机会来破坏掉皇朝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局面,更何况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悲儿坐在思蝶园间,看着四季长春的花儿,回想着昨夜梅雪盛吐血的那一幕。此时的她已经整整三夜没有合眼,一回到京都她哪也没去,立刻进宫就是想确定容袂现在的情况如何。
那血染在梅雪盛雪白的脸上,就像染指了白茶的一点红,看起来是那么的凄美。她当真有这么爱容袂吗?只不过相处了短短的一个月,她凭什么说爱到要死的程度。
悲儿摇摇头,她不解,不解呀,如果世间当真有这样的真情,那今时今日,她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可是就算是想到如此,她还是很开心,能把所有爱他的人驱逐出他的身边,她很开心。
黄昏已至,她全身心的投入想事情,三天的疲倦侵袭了她的全身,她终于闭上了眼,靠在花间昏昏入睡。
她第一次睡得如此的深,周围的空气都弥漫着属于自己熟悉的味道,可她仍是十分警惕,猛的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不是躺在御花园里,而是到了某座宫殿。
她急忙下床跑出房间,门口的侍卫见她醒来都对她点点头,她看清周围的人,才确定原来她在容锦年的寝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