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都不会看轻任何人,更别说是大明最阴暗的政客,自然不可能在事情没有定数前便已经得意忘形。
且不说,扳倒徐阶是他改变这腐朽王朝的第一步,而他的性格亦不允许在事情没有结果前便放弃警惕。
郭朴深知山西帮早已经渗透皇宫,知道那帮宦官是一个变数,便是正色地询问道:“你以为徐阶接下来会如何?他会不会进行挣扎或反击?”
“他如果真不甘于失败,定然会找山西帮替他除掉郭谏臣等人,只是我在等着他的出手!”林晧然仿佛早有预判般,显得十分冷静地透露道。
按着现在事态的发展,他仅仅只能扳倒徐阶。但如果徐阶动用那种手段,那么他便是能够借此“一劳永逸”,更是将徐阶推上断台头。
郭朴原本还担心林晧然会得意忘形,却是没想到这个时候的林晧然仍旧如此的冷静,不由得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单凭林晧然这份冷静,以及做事的走一步看三步,徐阶此次败得当真一点都不冤,亦是没有反败为胜的可能性了。
不过从林晧然要对付徐阶开始,似乎亦是步步为谋。
在逼得徐阶从文官集团领袖跳到护皇派领袖后,林晧然接着在立储之争挫败徐阶,而今揪着徐琨窃弄父权而棒打徐阶的七寸。
正是林晧然的这种步步为谋和缜密的算计,这才将徐阶一步步地推向深渊,而今离徐阶掉下去仅差一个三司的会审结果。
没过多会,李春芳、张居正和陈以勤先后到来,众人亦是相互见礼。
张居正的眼色复杂地望向林晧然,原本还指望老师徐阶替自己搬开这个大石头,却不想林晧然反倒除掉自己的老师。
只是林晧然向他投来目光的时候,他的脸色当即露出讨好的微笑,却是知道接下来只能乖乖做一个听话的小弟了。
随着午门缓缓打开,新的朝局已然开启。
在刚刚过去的一场交锋中,很多官员都还没回过神来,徐阶便已经败北,这个朝堂已然出现了新的话事人。
跟着以往那般,城楼上的一个太监用尖锐的声音喊道:“吉时到,上朝喽!”
由于徐琨下狱,徐阶按照一贯的规定,却是没有前来上早朝,而是呆在家中等待着皇上的召见亦或者处置。
身穿蟒袍的林晧然走在最前面,尽管他仅是位列第三,但谁都知道内阁已经不能再论资排辈了,今后的朝堂将以林晧然为尊。
百官来到金銮殿上,对着随之而来的隆庆帝山呼万岁。
由于昨晚夜宿于西苑,特别是通宵畅饮,坐上龙椅的隆庆帝除了哈欠连天外,整张脸难掩那疲惫之色。
陈洪先是望了一眼无精打采的隆庆,而后面朝着百官大声地唱道:“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殿中的官员纷纷将目光望向前面,只是大家的焦点并不是排在第一位的李春芳,却是那个位居中央的林阁老。
“皇上,山西平阳府等地大旱,还请下旨赈灾!”郭朴昨日收到山西那边的旱情报告,便是进行请命道。
尽管他对跟鞑子勾结山西帮是恨之入骨,但却不可能因为这个仇恨而对山西地区的干旱视若无睹,便是按章办事地进行请愿。
“臣等附议!”林晧然亦是带领着百官附和道。
隆庆深知每年各地都有灾情,便是从善如流地答应下来道:“准奏!”
只是看着这些官员对灾情拨款是丝毫不心痛银两,偏偏对他调用大仓银进入内库却是分文不给,心里究竟不是滋味。
却是不得不承认,跟着这些所谓的清流官员相比,严嵩、徐阶那种官员更让人舒坦,亦不怪父皇喜欢重用这种官员。
“皇上,徐琨窃弄父权,其父徐阶受国厚恩,不思报而溺爱恶子,弄权黩货,亦宜亟令休退,以清政本!”王军突然出列,将矛头直指徐阶道。
殿中的官员听到这个请愿后,先是纷纷扭头望向最前面的林晧然,而是则是抬头望向龙椅上的隆庆。
虽然不知道林晧然为何会急于出手,但隆庆若是接受这个请愿,那么徐阶的时代就此终结,那位两朝首辅将会滚出京城。
只是话音刚落,张四维便是站出来维护自己的老师道:“皇上,徐琨一案尚没有定论,还请先行查处再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