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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你醒了?&rdo;就在这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门外溜进来。
临霜诧异地看过去。
走进来的是个年岁不大的女孩儿,看模样大抵十、十一岁,梳着普通民女皆爱的双丫鬓,粉颊如玉,笑容深甜。许是望见了她在哭,女孩的面庞闪过一丝惊讶,转瞬又似乎明白了什么,重新笑起来,&ldo;你睡了好长时间呀,足足一天一夜呢!再不醒,温嬷嬷都要去请大夫了。&rdo;
陆临霜没有说话,只是那么瞪大了眼望着她,神色既是不解,也是迷茫。
&ldo;我叫秋杏,本姓林。你呢?&rdo;秋杏依旧笑眯眯的,启手为她到了一杯茶,抵到她面前,&ldo;你刚醒,渴不渴?喝点水吧。&rdo;
她没有拒绝,迟疑地接过了,小口小口地啜下去。看了看她,片晌,哑着嗓子说出了第一句话,&ldo;这是……什么地方?&rdo;
她没有回答秋杏的问题,却是问出了这样的一句话。凝定的瞳眸含着不安,既紧张又害怕。
秋杏似乎看出来了,轻笑道:&ldo;这是平州城的客栈,我们现在正往京州定国公府的方向去,你放心。&rdo;
听闻她的话语,临霜暗暗舒缓了一口气。
好在,不是醉花坊和红雀楼。
与委身烟花巷相比,到底定国公府已算是天堂。
&ldo;你也是被家里人强卖到公府去的吗?&rdo;大概是觉得她面善投缘,秋杏不由凑近了一些,眨巴着双睫问道。
&ldo;也?&rdo;临霜有些诧异,望着秋杏甜甜的笑靥,怎般都无法让她将&ldo;被卖&rdo;两字与她身上遐想。
秋杏解释,&ldo;这次定国公府在北地收了八个丫头,六个都是被家里卖进来的,其中三个像你这样,迷迷糊糊被卖掉了,只有你醒的最晚。所以我猜,你也是被强迫的,对吗?&rdo;
陆临霜沉默了,不愿去回想自己先前所遭遇的一切,也方知这世上原来有许多同她一般命运的姑娘,不由暗了思绪,许久道:&ldo;我是被我哥嫂卖掉的。&rdo;
秋杏了悟,看着她低落的神情,主动拉住了她的手,&ldo;既然已经是这样,那就不要不开心了。反正他们都已经弃了你,你又何必再眷恋他们呢?再说,家里就未必会比公府好呀。&rdo;
&ldo;难道你心甘情愿到公府为婢?&rdo;她有些不大理解。即便家中再贫苦,公府再繁荣,再公府中作奴又怎会比在家中自由?
&ldo;对呀!&rdo;秋杏却甜甜笑出来,一双眼月牙弯弯,携着稚气的纯真,&ldo;我爹死得早,我娘丢下我跑了,只有我奶奶把我养大,奶奶一死,我连一口饭都吃不上。还是温嬷嬷看到我,给了我五两让我把奶奶安葬,又把我带到公府去。我觉得,反正都是活,在哪里不是活呢?若是留在村子里,我怕是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不如到公府去,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增增见识也是好的!&rdo;
&ldo;可是……&rdo;
可是她毕竟不一样。她还有哥哥,还有家人,还有自己无法舍却的感情。
这句话陆临霜却没能说出口。
秋杏依然笑着,&ldo;总之我觉得,反正事情已经这般,左右改变不了什么,何不试着接受呢?虽然这条路是难了些,但,如若不闯一闯,怎会知道不会闯出一条自己的路呢?&rdo;
……
如若不闯一闯,怎会知道不会闯出一条自己的路呢‐‐
陆临霜徒然怔住了,这一句仿若一股电流击中了自己的四肢百骸,又顺着血液逐渐流淌到大脑。
是……左右都是路,都要一步一步的走。又怎知,这条路行不通呢?
爹娘自小教她读书,命她要身具傲骨,就是为了她不必走普通农女的道路。可她自小生长在那个小村庄,似乎也没什么可以步出村去的可能。如若不是这一次,她或许此生,都无法到那传说中繁华广阔的京州帝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