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熬好后,抱着牧染蹲在不远处瞧,云隙和云吞泡澡小瓷杯中,没多会儿就将自己的洗澡水喝了大半。
他低头看怀里嫌药苦捂着小鼻子的牧染,朝远处又蹲了蹲。
&ldo;染儿吃肉肉吗?&rdo;
牧染挥舞着小拳头,吃肉肉吃肉肉!
牧单内心无比激动,捂住他的小手,说,&ldo;爹也喜欢吃肉肉!&rdo;
幸好幸好,还是有个正常的。
照顾孩子不容易,照顾一个蜗牛小崽更是难上加难。
牧染还好说,给吃的就喜笑颜开,拿个大苹果能啃一上午,啃完小屁股一翻,就睡着了。
云吞年纪小个子小,修为也少,不会说话,也听不太懂太多的话,牧单常常趴在桌子上看着吞儿玩半片连翘叶子,揣摩那两只小触角到底是哭了还是笑了,饿了还是渴了,一天下来眼都看花了,也不明白怏怏搭着触角的时候,到底是困了,还是不高兴。
不过所幸牧单极有耐心,从一开始毛糙鲁莽总是弄坏云吞的玩具,到吞儿抖一下触角,他都知道今日吞儿要戴什么颜色的小蝴蝶结。
作为妖界现今的领导者和决策者,云隙将办事司搬到了万象街,起名妖界疾风办事司,不管是住在五头山的蜘蛛精要开山建府,还是三尺洞的狐狸妖和凡人恩怨情仇大打出手,大事小事总要来疾风办事司回报,禀告之后在从万象街买上一堆吃食回去该干嘛干嘛。
占了媳妇是妖界的领导的光,牧单舍弃了泗水茫茫在水一方僻静的妖神府,拖家带口的在万象街租了两间小商铺,一间卖花蜜,一间卖四界中的名贵药材。
搬离妖神府的那一天,金橘色的夕阳染红了半扇天空,院中一池观音大朵莲怒放着,碧血色的荷花在清风中静静摇曳,雕廊华栋的妖神府清风一丝一缕抚过,树叶沙沙作响,府外茫茫水面荡着层层金色粼粼波光,好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
牧单肩膀上趴着云吞,怀里抱着牧染,嫌弃道,&ldo;当初我是怎么看上了这个地方。要糖葫芦没糖葫芦,要烤肉串没烤肉串。&rdo;
哪像万象街他那两个小铺子,一出门左拐就是香辣油豆腐,右拐是捏馍馍的山羊精,按照他的图纸捏出来的大小蜗牛饽饽至今还风靡妖界。
云隙笑着望向他,想到记忆中神姿端庄高大淡漠的妖神钦封,想到黑袍龙纹银甲半面的鬼刹帝,又将目光落在身边青襟薄衫站在井水边淘菜洗米打磨家具的男人身上,听着他在夏夜抱着绿皮红壤的西瓜蛋子哼唱一曲清淡小调哄吞儿染儿睡觉,晨上起来为他梳妆打扮,戴上流云小佩子,牵着手在渐渐热闹的万象街喝一碗放了蓝田蜜的豆浆,顺手买一把紫粉的碎紫荆花,到了夜里插在床头时整个屋子都是满馥清香,他和云吞化成蜗牛能趴在花把中一觉睡到大天亮。
牧单那药铺子里有四界不常见的名贵药材,连天界的药仙川穹都喜欢下来逛一逛,死皮赖脸的讨价还价买几种药糙回去。
&ldo;你看看这颗千年难见的血莲,上面有个小洞,品相都不好了,还有这一只紫龙枝上,是不是都生虫了,竟然有两三个小豁口子。&rdo;川穹捏着薄薄的荷包说。
牧单掂着算盘一把按住他偷掰紫龙枝的手,冷笑道,&ldo;这是我家吞儿啃的!你爱要不爱,顺便再告诉,这里面每一种天下绝无的药糙都是我家吞儿吃剩下的,你要买就买,不买我家吞儿想起来的时候再多啃两口!&rdo;
啃一个米粒大的洞也是啃,他家吞儿喜欢吃药材,就让他吃,将有一日,他家吞儿跟别妖炫耀时,便能得意的道上一句:这是万年才有的一株呐?不好意思,我早就吃过了
川穹握着荷包又怒又馋,看着浅口小碟子上,正用嘴衔着极小的小勺子往那紫龙枝上慢悠悠涂蜜的小蜗牛,狠狠心递出了荷包。
心满意足的背着他那珍贵药材往天上飞时,川穹在心里为自己加了个油,天君这几日身体不适,他一定要抓紧机会出诊时向他说一说涨工钱这件事。
毕竟妖界物价太高,他一个上仙在妖界都快混不下去了!
阿团每次和绪卿吵架的时候,就带着木果子在万象街的八角雕楼里住十来天,每次住到第二天的时候,便会有一根木枝攀着客栈的窗户偷偷挤了进去,木枝通体如同铺了银色的白雪,在哪里都无比亮眼。
牧染穿着小布衫从家对面买了串炸油豆腐举着往家里走,一看到高高的木枝就要跑过去揪一揪,肥嘟嘟的小手很有力气,使劲一拽,总能兜头掉下来团东西砸在他脑袋上。
他呲牙咧嘴看着木果子圆溜溜的小眼。
小刺猬舔着自己的小爪馋兮兮的爬到他手上取掉一块油豆腐啃着便跟着牧染走了。
百废待兴的鬼界,寒舟收了帖子,无奈的笑了笑,让鬼差去寻些青梅,带着去了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