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偏不,缠紧他,往他衣服里钻,贴着他的肌肤。他哆嗦一下,终究不推开我。“那,要不一起去,你别乱动,就待在我衣服里好不好?”我使劲点头,再不要和他分开。“朱砂,快收了法术吧。”他提醒我。我这才吸口气,把烟雾收回。团团转的众人终于发现大家还在原地,都一个个面面相觑。我才不管,赖在丹琛怀里,深埋。阵阵香甜从丹琛的袖口衣领钻进来,我深吸气,口水都流出来。从他衣袖探出头去,双眼一亮。哎呀好一碗糖水莲子羹,晶莹,芬芳。我轻轻咬丹琛的手腕,他手指伸进来,点我一下脑袋,然后手臂过去。我探头,咕噜咕噜喝莲子羹。莲子颗颗如珍珠,全落了肚。还有桂花蜜,还有玫瑰糕,还有水晶梨,我要我都要。他衣袖到处,风卷残云。咦,那芬芳琼浆装在小小金樽里,是什么?我从来没吃过,我要吃。我探头,滋溜一下吸光。甜甜的,但好辣。我乍舌,在他衣袖里扭动一下,引得丹琛浑身一颤。“十弟,怎么了?是不是坐的有点闷?”上首有人问。丹琛立刻正襟危坐,起身拱手作揖。“臣弟不闷,臣弟好的很,劳烦皇兄惦念。”我也在他衣袖里缩紧。外面那人轻笑一声。“十弟不必多虑,朕只是关心你罢了。咦,以前不曾见你喜欢这些甜食,今日到吃的多。”丹琛依然躬身。“今日御膳房的点心格外好吃,臣弟不由多吃了些。”“哦,原来如此。十弟还是要注意肠胃,别积食了才好。”“谢皇兄。”“坐吧坐吧,一家人别老站着说话。”丹琛这才坐下,我幽幽探出头,他拢住衣袖,将我头按下,但却不忘又塞了一个鲜甜橘进来。那甜橘个大,金灿灿,外皮甜蜜蜜,里面却酸溜溜,吃得我整个酸的缩起来,好过瘾。丹琛袖里乾坤,我吃的逍遥快活。等宴毕,我也跟着他坐车一起出去。到宫门口,又是那阵法,精光刺进衣袖里,我吃疼,跌出来。丹琛被我吓了一跳,急忙叫人停车,一把将我抱起。“朱砂?朱砂你怎么了?”我头晕乎乎的,心里懊恼极了。这杀千刀的老妖精搞什么鬼呀,为什么我不能出皇宫?他哪里去了?我都醒了,还不把这作茧自缚的阵法给破掉。可恶可恶。我不信邪,在车里一转圈,要化烟飞出去。结果,还没跳起化烟,就又落下,吧唧一声,难听的响动。“十王爷?怎么了?”外面的人不知道里面动静,问。我以头抢地,悲呛。“没事,侯着。”丹琛淡淡一句,将我抱在怀里。“怎么了,朱砂,怎么了?”“出不去了,有阵法,出不了皇宫。”我凄苦,郁闷。“啊,那可怎么办?”“凉拌咯,只得留下。丹琛,我舍不得你。”我缠紧他,撒娇。“我也舍不得你,朱砂。要不我多来皇宫看你。”“嗯,你要天天来呀。”“不行,没有旨意是不能随便入宫的。”“这么麻烦?那怎么办?”我急了。“啊,要不朱砂你去西苑等我,那里是御苑,地方宽敞。我可以去那里游玩打猎,不必奉旨。我们就在那里见面,好不好。”“西苑在哪里?”“你一直往西走,过了丹霞宫就是。”我记下,然后才恋恋不舍化成轻烟,绕了他好一会才从车帘里钻出,飞走。丹琛也探出头来,望着虚无缥缈的我,一眼又一眼。西苑,西苑,西苑在哪里?他妈的为啥皇宫这么大?我用两条软绵绵的蛇脚走的都快起泡了我还找不到西苑。我实在很郁闷。化风而飞,自然可以,可我想既然以后长长久久要和丹琛见面,我还是趁早习惯了人形,好好学会走路要紧。多练习,勤能补拙。可我找不到西苑呀!路过一个小太监,油头粉面。我冲过去,用摄魂术,让他带路。再不要自己找了。小太监领着我摇摇晃晃往深宫里走,路上竟然被拦下。“小崽子,让你去丹霞宫伺候怎么在这里瞎逛?”丹霞宫?也行!我急忙点醒那小太监。他如梦初醒,一溜烟麻利跑。哎呀等等我呀,我两条腿不麻利哟。如影随形,扭扭捏捏摇摇摆摆,杨柳似的,半走半滑半拖,我跟着到了丹霞宫。一头扎进去。中午,日头太烈了,要烧化我的细皮嫩肉。丹霞宫里荫凉,深邃。那小太监往里走,我不过歇一脚的功夫就不见人影。罢了,我且自己看,先逛逛,等日头西斜了,就到西苑。兜兜转转,飘飘荡荡,鼻间又嗅到一阵甜香。有好吃的,我蛇眼一亮,蛇腰一扭,顾不得用脚,嗖嗖滑过去。盘梁绕住,划过一条条一根根雕琢紧致的横梁木柱,铬应的慌。雕那么多花纹干什么,光滑溜溜的岂不是更好?真搞不懂人。化烟钻入门缝,弥漫开去。小茶几上摆着四碟鲜果,从不曾见过的模样。有口福咯。我吸溜了口水,从梁上垂落,伸手捞住一颗果子。剥剥剥,剥得□,露出雪白果肉,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捏住。哈?哪个不识相挨千刀的?一仰头,看到那微皱的眉,懒洋洋的神情。原来是他,又是他。“又是你,今天到穿的齐整,却还是一副饿死鬼的模样,好贪吃。”他捏着我的手,很紧。我吞口水,手指握着果子,看在眼里吃不到嘴里,急死。他呵呵笑,松开手。我忙不迭塞进嘴里,一口咬,好甜,多汁。嘴巴咕哝咕哝,咕咚一口咽下。“咦,都不吐籽?”他笑着用手指点我,堪堪要触到。“到明年春天,七窍五孔都钻出树枝来,长满果子。”“骗谁呀!”我轻哼,舌头一转,吐出核。我活了八百年了,吐个核,多轻巧的事呀。他错愕一下,讪讪笑。我也笑,得意,手伸出,继续捞果子吃。他回转身,坐在茶几边,将果盘一抽。“哎!”我脚步滑,追。“你是谁?哪个宫里的?叫什么名字?说了才给你吃。”他笑问。我蛇眼珠一转,也笑。转身,滴溜溜一下,莲花指弹他手心,将果盘夺过。他手麻,脱出,怔一下。我滑远,朝他吐舌,将果子塞进嘴里,噗噗噗吐皮吐核。想和我斗,他太嫩了。但想不到他也厉害,一个果盘被我夺了,他就护住另外三个,一兜衣襟,将果子护住。“你不说,就没得吃。”好刁滑的人。我修行不能伤人,也不能用法力,踌躇。“说你的名字,名字就够了,没关系的。”他寻寻诱,果香从怀里阵阵飘出,勾魂。“胭脂。”我轻吐。“什么?”“胭脂。”我伸手指指额头的红痣,又说。“胭脂。。。。。。”他呢喃,看着我,笑。“你呢?礼尚往来,你也得告诉我名字才行。”我凑近去问他,伸手想往他怀里掏。他将衣兜微微开,让我伸手进去。我看不见果子,就在那里瞎掏,掏出什么就吃什么。他却不告诉我他的名字,不大地道。但算了,有得吃就行,知道了名字也没什么用。我又不和他深处。吃完了,一拍手,我扭头就走。他也不拦,只是问。“下次再来,给你准备好吃的,你喜欢吃什么?”我回头,他眉眼和顺许多,肯做冤大头,好啊。“明日吧,还这个时候,我要吃荷叶包饭,不要荤腥,要素的,味道甜甜的才好。”他笑。“好多要求。”那是,八百年的挑剔胃口呢。丹琛很会打猎。他穿着猎装,骑着骏马,白衣飘飘,眉目如画。我曾以为师傅的变化是天底下最好看的男人,但现在见着了丹琛,才知道师傅不过是白纸上一团墨渍。丹琛才是那泼墨山水,浓墨重彩,如诗如画。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难怪世间女子魂萦梦牵。也不知将来一个怎么样的佳人才方的配他?恐怕连寻都寻不着去。“朱砂,你看。”他举起一只锦鸡,向我炫耀。锦鸡反着白眼,肚子上一支利剑穿过,一命呜呼。可怜苍生,命如蝼蚁。我不觉悲苦同情,谁让我是蛇呢,蛇能有什么慈悲心。但那血腥味冲鼻而来,撩得我有点冲动。急忙缩进他怀里,将獠牙凶相掩盖。“不怕,朱砂,已经死了的。你想不想吃烤鸡?可香了。”丹琛不觉,只当我娇弱我摇摇头。不行,我不能杀生吃荤,要坏修行。“那我去抓只狍子来,狍子肉可鲜美了,你一定喜欢。”他换个花样,策马飞奔,兴致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