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叹了口气,用皮鞋尖踢了踢我的尾巴尖。我只是挪开自己的尾巴尖,都懒得和他计较。我不想维持人的模样,人的表情太多,可以看穿内心。我不想别人看穿我受伤的内心,看不见我可以假装我没有受伤。走着走着,前面的蜘蛛精突然停住脚步。我微微仰起头,看到前面有一个垃圾箱,就在路灯下,然后垃圾箱边站了一个大美女。美则美矣,就是一股子妖气冲天。不用说,这是一只野路子妖精。想干嘛?劫财劫色?还有做生意?又或者,想打架?但无论哪一种,她显然都找错了对象。我们这边动静,那头女妖精开口了。“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敢问这位相公,需要奴家的陪伴吗?”声音很好听,说的也蛮客气。就是你说一剪了波波头,穿着小套装的时尚大都市女性说这样酸掉人大牙的话,太不搭调了吧。我咧嘴,哭笑不得,回头看宏。原来女妖精的目标是陛下,难怪难怪。陛下自七百年前,那想以身相许的女妖精就一波一波挡不住。陛下的魅力穿越时空,千秋万代。宏却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不关他的事,他也是看热闹的,一耸肩,一挑眉,还朝我笑笑,轻松自若。而一直在前头带路的蜘蛛精却早已经按耐不住,冲上去一叉腰,伸手一指就开始骂。“滚,臭不要脸的狐狸精。也不看看你什么货色,敢来玷污我家老板。告诉你,我家老板有主了的,你这骚狐狸给我滚蛋!”哇,好强的战斗力,佩服佩服。那狐狸精也不甘示弱,跳出来,对骂。“哟,我倒是那一位,原来是你这只八脚。我不配,难道你配?到底谁不要脸?你以为是言情小说啊,总裁配秘书。小姑娘家家,不要早恋,知道不。”“老太婆你别以为多修炼几年就了不起,你连替我家老板提鞋都不配,给我滚回你的狐狸窝去。”“你说谁老太婆?信不信我揍你。”“揍我,谁揍谁还不一定。我告诉你,我家老板有主的。”说着,那蜘蛛精就回头,叫我。“大仙,快,教训这不要脸的骚狐狸,保护老板的贞洁!”我。。。。。。我说你们争风吃醋能不能体谅一下我受伤的心灵?照顾一下行不行?算了算了,谁让我是陛下的保姆兼保镖。我摇摇头,游上前,摇身一变,亮出真身。“这位姑娘,请问有什么事吗?”先礼后兵,咱们到底代表的是天界,要注意形象。一看到我,那狐狸精的狐媚子眼一下就瞪得跟荔枝一般大,愣了好一会才开口。“对不起,我找错人了。”说完,立刻转身走人。我呼出一口气。是个好同志,识时务者为俊妖怪。回头,看宏,他依然是那副不相干的轻松样。是,和他无关,都是女妖精们自作多情。偏偏这样自作多情的妖怪,这一路上竟然不止一个。从酒店到他的住所,短短半小时的路程,就碰上了三个。还有两个没敢露面就跑路的,我都没算进去。在进门前,我忍不住问。“陛下,你是不是曾经姓唐,名僧?”他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说。“有可能。”我。。。。。。蜘蛛精则在一旁很热络的给我介绍,说陛下自打成年以后,那想献身的妖怪是络绎不绝。以前都是她挡着,实在是力不从心。这才向办事处打报告,希望能有一个正直负责任能干又善良的大妖怪帮帮忙。所以,我就被派来了。直到此,我才明白,我的任务除了保护宏的人身安全以外,还包括保护他的贞洁!可怜的陛下,你也不容易啊。我突然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可怜悲惨了。招聘自愿献身的拦路女妖精,条件只有一个,非习惯性霸王人士!作者有话要说:如无特殊说明,《丹砂》和《饕餮盛宴》都是隔日更新。也就是一天更新一个,希望大家理解。谢谢。胖头鱼现阶段已经进入了s扮演阶段,一个人嘴里念念有词,自编自导自演小剧场。他的小汽车,变形金刚,绒毛玩具,奶瓶。我的青蛙洗澡手套,遥控器。小白龟的鼠标,键盘。都是他的演员。基本剧目大多是打仗,车祸,怪兽攻击等等。我想他可能有点寂寞,需要伙伴吧。唉,独生子女其实是一种遗憾。陛下是一个大忙人,似乎他每一辈子都那么忙,永远肩负着许多人责任。明明是一个魔,却过得比神仙还正直。我问他这是为什么?他不是自己说的,魔都很随心所欲,过着放荡自由的日子。为什么他要这样忙碌憋屈?宏很认真的想了一会,然后叹口气,无奈的回答。“没有办法,谁让我有求与人呢。”我不是傻瓜,自然不会问他到底求了什么,免得问了以后大家都尴尬。因为是保镖加保姆,所以从办事处给分配的宿舍里搬出,到陛下那个窝点里去住。那空旷的一间屋子,到了半夜,自动控制的天花板移开,可以看到一整个天空。可惜,星星很少,很少。稀稀拉拉的几颗而已,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宏指着其中那颗最明亮的,告诉我,那就是紫薇。是帝王星。我脖子仰的酸痛,也看不出这颗星星有什么好看。帝王星,他现在已经不是皇帝了,还留恋那些做什么。他说,不是留恋那一个位置,只是想念那一段时光。三句话离不开他险恶猫腻的用心,我这是笨蛇入了贼窝,只怕天天要受这种言语折磨。我说,陛下,你放开些吧。时光如流水,过去的就让他过去。没有的也不会变成有。他却又深情款款,犹如午夜dj,用低沉的语调说道。“如果失去了记忆,岂不是就失去了人生存在的意义,和死亡有什么区别?”双关,一语双关。攻击力是加倍的,揍得我心疼的想揍他。他说的对,所谓活着,就是能想起以前的事,能感受现在的事,能期待未来的事。失去其中任何一样,就不能再说还活着。一个没有过去,现在,未来的生物,就是个死掉的生物。只有死亡,没有过去,没有现在,没有未来,只有死亡。所以,九尾玄狐哪怕真的是丹琛转世,或者别的什么,如果他没有曾经的记忆,那他就不是丹琛。所以,丹琛确实死了。可我就是觉得不爽。所以我现出原形,盘踞在天花板上,贴着玻璃吐信子,瞪眼睛,呼哧呼哧,肚子气的一鼓一鼓。宏依然和七百年前一样,永远对我的本相视若无睹。他取出睡袋,铺在地板上,然后像一条毛毛虫似的钻进去,安安分分的睡着。就睡在我的身下,我肥硕的身影挡住了星光,将他笼罩。“喂,你不怕晚上我掉下来,压死你咩?”我忍不住问。他闭着眼,伸手掖了掖被子,神情自若。“长夜漫漫,你是否无心睡眠。朱砂,我的被窝永远为你敞开。”他说。陛下,你真流氓。早上九点,太阳公公笑眯眯,小花小草乐开怀。一切都是美好而和谐。只有我,在三万英尺的高空,吃风吐云。耳边厢全是呼呼的声音,风如同刀片似的,歘歘的划过我的脸颊。就算是蛇皮,也不能这样摧残呀。在我前面,一只巨大的铁皮怪鸟正雄姿矫健的翱翔着。它一会穿破厚厚的云层,一会侧翼,一会45度后仰,一会加速,一会减速,飞的那叫一个千姿百态。我恨飞机。凭什么?凭什么只有妖怪和神仙能享受的腾云驾雾,现在连凡胎肉身的人也享受到了?宏就做在这架飞机里,在属于他的包厢内,很悠闲的喝着那刷锅水似的咖啡,看着满是蝌蚪洋文的报纸。他要飞跃大洋彼岸,去开拓更加广阔的领域。如同一位去征战的君王。那我呢?我这只在外面吹风晒干的大妖怪算什么?不不不,我才不要坐飞机。哪里有妖怪坐飞机的道理,明明我自己能飞,凭什么要那么矫情的去坐什么飞机。但是。。。。。。在机舱里,翘着脚优哉游哉坐在舒适沙发上的那个不要脸的老妖精,却正是我的师傅。师傅正在享受美貌的空姐端上来的饮料,自以为很潇洒的对着她们放电。他竟然还看海外大片,他看得懂吗?这个堕落的意志不坚定的臭屁神仙,太丢我们修炼者的脸了。我是一个有原则的妖怪,我才不会轻易堕落。气呼呼盘腿坐在腾云上,从背包里摸出,往自己身上抹。高空的紫外线确实很强烈,防晒对于一条白蛇来说,是一个艰巨的任务。抹着抹着,我皱一下眉头,将腾云飞高几百尺。一架从背面飞来的飞机呼啸着从我的屁股下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