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坤几乎有些身形不稳地晃了晃,口中厉声呵斥:&ldo;怀慧,休得胡言乱语!&rdo;她看着老父痛心担忧的目光,眼中一热,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几乎就要哭出声来。她不知该如何是好,不知该如何面对陆沂南,不知该拿腹中的骨ròu怎么办,更不知自己还有什么面目面对父亲。皇帝就这样看着她,没有任何表情,然后朝正要上前去拉她起来的陈明坤说:&ldo;陈大人,你还是让陈二姑娘跪着吧。&rdo;声音是不紧不慢的,没有太大的情绪,却更叫人惊心。皇帝这个人脾气素来不错,能一路忍ru负重走到皇位之上,气度和性子都绝非常人能及。可是此刻,他就这样冷冰冰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像是看着一只将死的蝼蚁,那眼神,那神情,都像是万年不化的坚冰,毫无转圜的余地。陈明坤动作一滞,回身也是直挺挺往地上一跪,将女儿护在身后:&ldo;皇上,小女虽性情顽劣,但绝不是会伤及无辜之人。请皇上明察!&rdo;陈怀慧看着父亲的背影,耳边是他替自己做的担保,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她跪上前去拉住父亲的手,边哭边说:&ldo;爹爹,您起来,是女儿不孝,女儿不愿连累您。昭阳姑娘确实是女儿推下湖中的,千真万确……&rdo;陈明坤从来都喜爱这个小女儿,她活泼可爱,生得酷似他已故的亡妻,叫他如何相信她会做出把人推入湖中淹死的事情来?他面如菜色地看着女儿,嘴唇都在颤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良久,他才颤声问出一句:&ldo;你,你为何要如此?你好糊涂呐!&rdo;陈怀慧大哭着捂住小腹,终于知道纸包不住火了,只涕泪涟涟道:&ldo;爹爹,女儿不孝,辜负了您的悉心教导,腹中已有了,已有了骨ròu……&rdo;轰的一声,像是有一记响雷砸在陈明坤心头,他险些昏厥过去。他的女儿,他捧在手心上呵护着的掌上明珠,竟然与人珠胎暗结?他几乎要呕出血来,一把抓住女儿的手,一字一句虽晦涩难当,却声如洪钟:&ldo;是谁?你告诉爹爹,是谁做的?&rdo;人群里的陆沂南面色丝毫未变,只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似乎在看着什么和自己全无半分关系的哑剧。定尘埃陈怀珠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妹妹成了推人入湖的凶手,父亲跪在地上老泪纵横,更令人心惊的是妹妹口口声声说着自己已有身孕!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啊,怎么会有身孕?她呆呆地站在陆沂南身旁,几乎身形不稳,浑身轻颤着就要倒下去。下一刻,陆沂南稳稳地站在她身后,成为了她最坚实的后盾,支撑着她站立在那,不至于倒下。陈明坤似乎还没从这样大的打击恢复过来,看着女儿花一样的容颜,心中好似有钝刀子在一下一下地凌迟着。下一刻,他重重地抓住了女儿的手腕,喘着粗气再一次追问:&ldo;告诉爹,是谁做的?是谁逼你的?&rdo;一字一句都像是要泣出血泪来,叫人动容不已。可陈怀慧只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扑在地上悲痛不已,她这辈子是没有脸面再做那个嘉兴第一美人了,她从前引以为傲的美貌、才华、声名,统统付诸一炬。感情是什么?她曾以为是冬日的艳阳,夏日的霜雪,叫人时时刻刻宛若浸在蜜糖之中,可真到了伤心的这一刻才看清楚,那些蜜糖原来也是砒霜,可以叫人死去活来地痛。陈明坤大怒,心中焦急,如同有人放了把火,他不再跪着,站起身来去硬拉陈怀慧:&ldo;你起来,跟爹说清楚,到底是哪个混账把你害成如今这样子,你说啊!&rdo;众目睽睽之下,陈怀慧终于崩溃,她倏地转过头来,眼神像是利剑一般刺向大厅后面的陆沂南。她伸手一指,泪光满面地说:&ldo;是他!是我的好姐夫!姐姐的好夫婿!&rdo;赵孟言换好了衣裳,恰好走到了门口,便看见这样一幕。他顿住脚步,没有进门,只静静立在门外瞧着。厅中所有人都震惊了,陈怀贤惊慌失色地要去拉住妹妹:&ldo;怀慧,不可胡言乱语啊!这种事情怎能说笑?&rdo;姐夫与小姨子私通,这顶大帽子要是扣下来,陈家今后就没有脸面在嘉兴待下去了。陈怀珠的身子也蓦地一僵,随即不可思议地侧头去看身边的丈夫,但触目所及却是陆沂南震惊的表情。他似是听到了天大的谎言,倒吸一口凉气:&ldo;怀慧,姐夫素来把你当做亲生妹子疼爱,你怎会,怎会如此血口喷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