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这件事南珍阿姨也知道。回想起覃珠刚才对她说的话,应该还和她有关系。温槿先是下意识把最近发生的事情都想了一遍,确认应该没什么纰漏后,她抿唇,起身:“那我去帮爸爸还有季叔叔端菜。”温槿快步进了厨房内,走到温隽凡身边。她小声问:“爸爸,妈妈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温隽凡示意她把碗筷拿出去放在餐桌上,摇了摇头:“你妈妈从办公室出来以后就是这样了,我问了也没说,应该也就只有当时和她一起待在办公室里的南珍阿姨知道。”得不到答案,温槿叹了口气。一顿晚饭吃得不尽人意,桌上各人有各人的心思。饭后温槿打了个招呼,说要回琴房继续练钢琴,温隽凡也就让她上楼去了。覃珠没有说话,却在看着温槿上楼后,抬脚似乎也是想跟上去继续督促着女儿训练。这时南珍拉住了覃珠的手,将女人带至一边。她神色严肃:“阿珠,我不是给你说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吗?你得学会给小槿放松,同时也给自己放松。”前段时间她和丈夫一直在南厦市忙着祭拜先祖,现在闲下来了,也就想着找找老友叙旧。但也就是她去到南厦市大剧院,进入覃珠办公室后,才发现覃珠坐在办公椅上,面色极差地看着桌上的一张纸,甚至都没有察觉到她的进入。等她走近了,这才看清了那张纸上面的内容。那是一张复印的病例单。诊断的病人叫温槿,十七岁,诊断结果为抑郁焦虑症,且有躯体化症状。纸的旁边还放着一些资料,大抵都是关于抑郁焦虑症的详细介绍,这种病因何而起,发病时又会是什么样的症状……南珍身边就有一位患有抑郁焦虑症的朋友,自然是知道这种情况的严重性,所以她当即就问覃珠是怎么回事。却没想到覃珠也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看见这张病例单……”女人放在桌上的双手捏紧,声音在发着抖,不敢置信,“这是实习生刚刚送到我办公室来的,说是有人寄给我的快递,我打开就看见这些。”覃珠收到快递先是感到奇怪,但看在上面确确实实写了自己的姓名和工作单位,还是打开了快递。扫见病例单上女儿的姓名和诊断结果后,便是她情绪崩塌的开始。一直以来,她都把温槿看作是自己人生的骄傲,盼着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能够成为比自己和丈夫都更优秀的音乐家。她甚至认为在世界上没有再比自己更爱女儿的人了,她和丈夫给予了温槿如此优渥的条件,到处去请名师来指导女儿,每日陪伴在女儿身边督促她练习钢琴,却没想到,一张病例单犹如晴天霹雳而下,彻底击碎了她所有的自以为是。她如此引以为傲的女儿,竟然患有严重的抑郁焦虑症。甚至忘记了追究这份快递是谁寄给自己的,覃珠神色迷茫地抓住身边南珍的手,询问着自己这位老友:“你说,会不会是小槿在学校里受谁欺负了,所以才会这样?”说着,她又站起身来拿起桌上的病例单,“或者说这其实是假的?”覃珠又一下子坐回到椅子上。她现在坐立难安,心里百感交集,一会儿想现在就冲到温槿面前责问女儿这张病例单是真是假,一会儿又担心万一是真的,这样可能会引起温槿更严重的情绪反应。她也并不是不了解抑郁焦虑症,只是从来没想到有一天这种情况会落到自己女儿身上。南珍拧眉,拉过一旁的凳子坐下,和覃珠视线平齐。她一直是知道自己这位好友对女儿的教育方式的,有些时候她也觉得有点过于严苛,但在看见温槿平日里并无任何异常,便也就慢慢放心下来。结果背后的真相居然会是这样。南珍开口:“阿珠,你先别急,这快递是谁寄给你的?”覃珠无力摇了摇头。“既然找不到,那就说明发件人并不想让我们知道身份,有可能是小槿自己寄给你的,或者是……同样知道她这个情况的朋友。”南珍说完,覃珠一窒:“……朋友?”脑子里无端闪过以前很多个她觉得异常的瞬间,时不时会跑到后花园去的温槿的身影,那天发现温槿卧室里学习资料后突然在家外响起的爆竹……覃珠张了张嘴,喃喃:“我现在就回去找温槿问清楚,她不可能……”南珍再次拦下她。南珍语气严肃:“阿珠,你真的是想为小槿好吗?”“我作为她的母亲,我不为她好为谁好?”覃珠毫不犹豫,“你知不知道为了她我和隽凡付出了多少?”南珍的一句话让覃珠又沉默起来。她问的是:“你有没有认真想过,你和你丈夫所做的这些,其实都不是小槿想要的?”覃珠深深呼吸了一下。要是在以前,有人要是这样告诉她的话,她一定会勃然大怒,就像上次发现了温槿卧室里那么多学习资料一样。但是现在,这张病例单摆在她的面前,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心里愤怒、难以置信有,但更多的则是茫然和无助。“所以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假装还不知道这张病例单,这段时间多多观察一下小槿的情况才对。”南珍一步步给她分析建议道。所以此时在温家别墅内,看着温槿的背影消失在二楼楼梯口,覃珠垂下眼,手指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无力叹了口气。-温槿在琴房里随意弹了几首曲子,为的就是让楼下覃珠一干人听到声音。紧跟着手机突然小小振动了一下,她一喜,忙打开了手机。是靳桉回复了她中午发过去的消息。温槿改用单手弹着钢琴,另一只手打字:【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消息?】聊天界面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中”显示了很久,靳桉才发过来信息。靳桉:【有点事,耽误了】温槿想了想;【可以打视频吗?】下一秒,靳桉的视频通话请求就拨了过来。温槿调小音量,点了接听。少年俊俏的五官出现在手机屏幕里,眼下方多了点淡淡的青翳,背景很黑,应该是站在屋外光线不是很亮的地方。温槿小声开口:“你在哪里呀?”根据背后景物模糊的轮廓来看,不像是在二号胡同口或者仓库外面。靳桉眸光轻轻往周围扫了下,在看见远处的陵园标识后又收回了视线,他轻扯了下唇角:“五坊街。”“哦。”温槿点点头,那她就不太熟悉了,也难怪她看不出来是什么地方。简单聊了几句后,温槿提起了今天覃珠的反应。“……你说她是不是发现什么了?”靳桉目光直直看着她,似乎是没有意外覃珠突然有这个反应,他问:“除了行为有点怪以外,她就没其它反应了吗?”“没有。”温槿摇摇头,“就是突然冒了句让我不要去学校以后都待在家里之类的话,但是很快她就把这句话收回去了。”靳桉眉眼微松,像是紧绷着之后突然松了口气。“好。”他说完,又笑了笑。靳桉又问了她点竞赛决赛的事情。竞赛决赛就在这个月月底,得乘飞机去京市。温槿看过时间,3月30日,正是星期六,也就是说,覃珠和温隽凡都会在家里,她得找个方法去机场才行。温槿这段时间正在苦恼这件事。“得找个理由支开我爸妈出门才行。”她喃喃。和江巧玲出去玩这种借口她用的次数太多了,再用的话覃珠肯定就要起疑了。靳桉眼神微动,想起那天在医院的下午和李医生的对话。他轻声:“我有办法。”“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