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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1页）

蒲先生闻言微微颔首，答道：&ldo;如此看来，南宫赤之妻通奸、弑夫之罪属实。&rdo;话音刚落，我忍不住道：&ldo;既如此，夫人何不一早投案?&rdo;

妇人长叹一声，道：&ldo;大人有所不知。南宫先生在世时曾屡赴衙门状告其妻通奸，却迟迟不被县令受理，更遭众衙役嘲弄，逐出府外。失火后，妾身曾与外子商讨投案之事，但外子言：&lso;南宫赤亲自投案尚且遭拒，我等外人又有什么法子?&rso;妾答：&lso;但南宫先生遭其妻设计谋害与此不同，衙门当受理才是。&rso;不想外子道：&lso;此案已有些时日，证物难寻不提;那贼妇亦远走高飞，又往何处寻得?

古人有云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若娘子坚持相问，将衙役惹恼，本家今后可如何在金华过活?&rso;见妾犹豫不决，外子又道：&lso;娘子或不知之，南宫赤诘问其妻通奸，正是因此间邻里疯传其子与他毫不相像引起。娘子若坚持为南宫赤遭害一案闹上衙门，却不忧心被传出流言不得脱身么?&rso;妾闻外子之言甚合情理，遂只得将此事作罢。实不曾想今日诸位大人竟亲自上门相查，想南宫先生在九泉之下，当瞑目矣。&rdo;

听此一番话，我心中甚为唏嘘：想南宫赤因报官无路，落得含恨而亡之下场，此事听来金华之衙门难辞其咎;但若非南宫赤行为疯癫、言辞荒谬，又怎会引得众衙役如此轻率以待?

正思忖，蒲先生早拱手道：&ldo;多谢夫人相告。小官定不负所托。&rdo;言罢起身与妇人告辞，领我和玲二人出了门，上马而去。

见蒲先生走马出了北门，我打马随上，问道：&ldo;蒲先生此行收获如何?&rdo;

不料蒲先生却一声轻笑，道：&ldo;飞，实不相瞒，此行无有所获。&rdo;

我大惊，问道：&ldo;何出此言?莫非董氏言中有诈?怎会?&rdo;

蒲先生摆手道：&ldo;并非此意。只是董氏所言早在我狐鬼居士意料之中，又怎有收获之谈?&rdo;

我闻言也一声笑，道：&ldo;此话却是不假。然董氏推断南宫赤之妻投奔其奸夫之事，不知蒲先生有何见解?&rdo;

&ldo;当属实。&rdo;蒲先生毫不犹疑道。

&ldo;何以见得?&rdo;

&ldo;凭南宫赤之妻将二女卖至馨梦阁，以绝后患之举。&rdo;蒲先生道，&ldo;岂忘方才董氏所说：失火时独不见了南宫赤之妻身影?恐怕南宫赤之妻正是趁失火大乱之机，将二女带往馨梦阁变卖，其后又谎称二女葬身火海。依婆婆所言，二女亦正在深夜时为其母卖至馨梦阁，两者正相呼应。&rdo;

我正欲称是，却听玲轻声问道：&ldo;或是南宫赤之妻正往衙门报官?&rdo;

蒲先生笑道：&ldo;彼时南宫赤之子与其岳母二人正在宅外袖手旁观，可见大火定乃刻意所纵。如此一来，南宫赤之妻又怎会前往衙门报官救火?岂不当容大火尽情将宅邸烧个精光才是?&rdo;

言罢，蒲先生又自言自语道：&ldo;其后，二女虽被卖往青楼，却时刻不忘父仇。过了六年，二女见机溜出青楼，寻去北郊荒寺将奸夫淫妇一家全数斩杀报得大仇，后一女嫁与宁采臣，与世人留下鬼妻传说相颂。&rdo;

我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与蒲先生叹服道：&ldo;此传说之悲壮堪比&lso;赵氏孤儿&rso;，亏蒲先生想得出。&rdo;

不料蒲先生道：&ldo;传说?飞，莫非你认定我方才一番话乃是信口开河?&rdo;言罢，蒲先生得意一笑，道，&ldo;实不相瞒，聂小倩与宁采臣二人出与天下之谜题，我狐鬼神探已得其解。&rdo;

我听得一怔，拱手道：&ldo;依陈阿婆之言，聂小倩并非其女才是。&rdo;

蒲先生一声苦笑，道：&ldo;如此幼稚之雕虫小技，却恨我狐鬼居士未曾霎时间将其拆穿!&rdo;

&ldo;不知蒲先生有何分解?&rdo;我好奇道。

&ldo;飞，你且想来：我等笃信聂小倩非为婆婆千金，是因婆婆见聂小倩之梅花图，断言其画风并非出自长女阿霞之手。但岂忘婆婆有千金二人，长女阿霞擅作梅，次女燕儿擅作兰?&rdo;蒲先生话音刚落，我登时恍然大悟，不禁大为懊恼，掩面道：&ldo;那梅花图，当是出自次女燕儿之手!&rdo;

蒲先生苦笑点点头，道：&ldo;正是!我竟被如此简单之障眼法蒙蔽一时，实可谓无地自容。想王特使与婆婆皆曾有言，画中梅之风骨颇为独特，不显傲然却显谦逊，岂不正本是兰花品格?&rdo;

我闻言却只是掩面叫苦，道：&ldo;有理，有理!只是此等雕虫小技竟将我一介捕快蒙在鼓里，今后可如何见得乡中父老?&rdo;言罢，我又问道，&ldo;只是聂小倩何故如此?莫非是为作弄我等?&rdo;

蒲先生嘿嘿一笑，道：&ldo;非也。飞，你想聂小倩身在馨梦阁时，乃是本省当红绘兰画家，若轻易显山露水，岂不定引来怀疑?&rdo;

听此我登时恍然大悟，连连懊恼道：&ldo;如此简单之理，我竟未曾料到!&rdo;顿足捶胸，我又道，&ldo;此事且不再提，不知蒲先生因何笃定婆婆二位千金失踪之后，定去了北郊荒寺与宁采臣相见?&rdo;

蒲先生诡秘一笑，一字一顿道：&ldo;因此人：燕赤霞。&rdo;

&ldo;燕赤霞?&rdo;我疑惑道。

&ldo;&lso;燕赤霞&rso;之名中，有二女在馨梦阁时小名&lso;燕儿&rso;&lso;阿霞&rso;，其中又有&lso;南宫赤&rso;名中&lso;赤&rso;字，足以表明二女与南宫赤之关联，以及曾身在北郊荒寺之事。&rdo;蒲先生斩钉截铁道。

我却皱眉问道：&ldo;或只是巧合?若依我见，此言颇有牵强。&rdo;

&ldo;不假，&rdo;蒲先生道，&ldo;眼下兰溪之行，正是为将此事验个分明。只是话虽如此，我狐鬼居士却早有十二成之把握。&rdo;

&ldo;何以如此?&rdo;我笑道。

&ldo;此为宁采臣与聂小倩二人所出此题之规则，&rdo;蒲先生答道，&ldo;飞，且想若非宁采臣仔细将老妪之装扮说来，我等又何从确信那老妪曾身在北郊荒寺?此间&lso;燕赤霞&rso;三字之名亦是此理，是为引导我等将此谜题破解所取。&rdo;

我闻言登时骇然，道：&ldo;若当真如此，不知此二人意欲何为?&rdo;

蒲先生摇头道：&ldo;此事我也不知。但二人既有此意，我狐鬼居士却愿奉陪到底!&rdo;

听闻此言，我抱拳道：&ldo;既如此，我严飞请与蒲先生同行!&rdo;话毕，忽问道，&ldo;只是不知蒲先生怎忽然决定往兰溪一去?&rdo;

蒲先生道：&ldo;如我方才所言，是为验证我心所想之故。&rdo;

&ldo;非也，&rdo;我忙道，&ldo;我言下之意，是问蒲先生从何得知兰溪当有线索?&rdo;

蒲先生一笑，道：&ldo;自然是由宁采臣言辞中所知。实不相瞒，调查至今，我愈加对宁采臣相敬，真乃奇人也!飞，你且想，若非宁采臣言辞中层层埋下线索，我等又何从一路搜寻至当下田地?老妪之衣装、燕赤霞之名等，实可谓巧妙至极。我狐鬼居士自叹弗如。&rdo;

&ldo;蒲先生所言极是。&rdo;言罢我闭目将宁采臣昨日之说辞回想一番，但死活想不出&ldo;兰溪&rdo;之线索埋藏何处，只得与蒲先生问道，&ldo;不知宁采臣何时提过兰溪?&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