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渡扫了一眼,看见严起亭所谓的简单砖茶是上等的普洱。他不动声色地笑笑:“严总太客气了,我不挑茶叶的。”
严起亭对他的稳重很是满意,一番客套之后进入了正题:“方才在车上,我见程先生似是有话想说?”
程渡点头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严总。其实齐主任那边我有路子,只是不知道严总平日作风,不好开口。”
严起亭心头一喜,随即道:“程先生见笑,名利场上哪有不动用些关系的,我可没有程先生想象得那么一尘不染。”
程渡笑了笑道:“我刚刚加入贵公司,能这么快得到严总青眼,实在是我的荣幸。”言外之意是提醒严起亭注意他初来乍到的身份,不要被人趁机钻了空子而不自知。
严起亭的目光在程渡的脸上转了转,爽朗笑道:“我看人向来很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程先生既然开了这个口,我相信自然是真心想帮我,而不是做个套子给我钻。如若程先生肯为严某引路,严某定当五内铭感。”
程渡正准备说话,茶盘上的水已经烧开了,发出了清脆的提示音。
严起亭礼貌地笑了笑,单手扶住袖口将水注入紫砂壶,洗茶、浇茶宠、冲泡、分茶一气呵成,这期间两人都默契地遵守茶仪避免交谈。
直到严起亭优雅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程渡这才端起拇指大小的茶盏啜饮一口,浅笑道:“严总太客气了,我也是食君之禄,既然贵公司看得起我,我自然要发挥些作用,以此来报效董事会的知遇之恩才是。”
严起亭点头表示深以为然,又和他扯了几句有的没的,直到程渡给出具体时间范围,两人这才算是把这事初步定下了。
“那么,告辞。”程渡走出大门,对送出来的严起亭道,“严总留步。”
严起亭微笑着又送了他一段,一直将程渡送上老赵的车,这才笑着挥手表示告别。
程渡走后,严起亭回屋,整理了一下资料之后就开始打电话。
确定这次卡壳的对象是谁后,他理出了一些有用的关系,一一与之联络后开始坐等电话。
这次的事情出得实在是有些蹊跷,明明安排好的一切瞬间脱离了控制,而事情的关键点却出在——
严起亭心里有些烦闷,不愿再多想,干脆将行李箱打开,把带回来的衣服放在床上一字排开,选了一件最看不顺眼的挂上了蒸汽挂烫机。
打开开关,等了半天也不见挂烫机出蒸汽,严起亭嘟哝一句,在抽屉里四处翻找起说明书。
就在这时他接到了今天下午的第一个电话。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回应了,他有些欣慰,拿出手机一看——居然是小林。
小林既听话又懂事,曾几何时也是严起亭跟前的NO。1,但自从有了上次身在曹营的情形,严起亭就时常觉得有些对不住小林,但对不住的同时,又更加不想被这个人的出现再提醒到上次在华府所发生的事。
“……喂。”严起亭接通电话,突然觉得有点烦躁。
公司的事,项飞的事,小林的事,解宇之的事,像一团乱麻,没有头绪,堵得糟心。
“严总最近怎么不来找我?是嫌弃人家了吗?”电话一接通,小林娇嗔的声音就穿入了耳孔。
严起亭对这个软糯娇媚的声音突然有些不适应,伸出手按了按太阳穴。
“抱歉小林,我这些日子有点忙。”严起亭实话实说,声音听上去有些疲累。
“怎么了严哥?你的声音听上去不太好,要不要我过来照顾你?”小林总是那么温柔若水,善解人意,但很可惜,严起亭现在谁都不想见,就想跟这个不鸟人的蒸汽挂烫机过不去。
他看了一眼十分钟过去却淡定依旧的挂烫机,心想这可真是有趣得紧。那个地产界的大腕,金融时报上的封面人物,电台广播节目最爱讨论的钻石王老五,竟然在遭遇接二连三的挫折之后一个人在家准备安静地烫衣服?还有比这更可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