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缘讪笑地跑过去,修长的手指提着杨希我的鞋子,挑眉着走过去。两人已经被班里的同学彻底落下,一高一矮在红色跑道上格外显眼。宋缘嗤笑一声道:“对不起,让你的鞋放飞自我了。”
教官从远处跑来,怒吼道:“你们两个偷懒?给我跑起来!”
杨希我气愤地抓过自己的鞋子,慌慌忙忙地蹲下去穿好,加快脚步飞快地跑起来,想甩开后面的瘟神。
宋缘轻松地跑到杨希我身边,絮絮唠叨说着话:“你叫什么?别不说话呀,你越不说话,我越是来劲的,等下别逼我出绝招……”
杨希我只想快速地逃跑,一心想甩开这个烦人的高个子。九月的风闷热地吹来,让人大汗淋漓,火热难耐。猛然间,他的肩膀被人紧紧地禁锢住,风呼啸而来,脚底生风。温热的手搭在肩膀上,竟然不会觉得痒……
宋缘推着杨希我的身体飞快地跑起来,越来越快,快到杨希我心肺换气不足,急促地喘气着。脚边轻飘飘的,想停下却停不下来。而他没有宋缘力气大,实在抵抗不了。杨希我气喘吁吁,愤怒咆哮道:“停!”
后面的人似乎没有听到杨希我的挣扎声,跑得愈发迅速。夏天的风呼啸地飞奔过身边,杨希我觉得自己就是任人摇摆的风筝,整个人快要被闷热的风吹走。
“杨希我……”
宋缘放下杨希我的肩膀上的手,跑在他的身边,迷惑道:“啥?杨喜娃?”
靠,这耳聋般的听力还有这联想力跟他老父亲有得一拼。
杨希我是春节初一出生,老父亲觉得这是一件很吉利的事情。于是乎老父亲心里一开心,左思右想,瞻前顾后,绞尽脑汁,做了自己觉得人生中最伟大的事就是给他取名字。老父亲觉得他的出生是件喜事,取了个“喜”字。伟大的老父亲觉得单字不好,容易跟人重名。手边书桌放着一本孕妇宣传书,他也不知道是什么,闭眼随便找了个字,找了个“娃”字。老母亲坐着月子,一听到老父亲说叫杨喜娃,气得当场晕过去。
后来去派出所登记名字,老父亲一口浓厚的乡音普通话满怀着期待对着所里同志道:“杨喜娃。”
“你好,大哥,哪个字……”
“喜欢的喜……”
“哦哦哦,希望的希……”
“娃……”
“我?杨希我?牛逼呀,这名字厉害好听,大哥厉害呀……”
于是乎,他的名字从杨喜娃变成杨希我。他十分感激当年那位听力不好但取名字杠杠的警察叔叔。每每老父亲惋惜地感慨起这件事来,他在一旁默默地祈祷着,好人一生平安。
杨希我因为宋缘的捣乱被罚出列,两人被教官提出来挨批评,晒太阳。
杨希我瞪着惹是生非的宋缘,心想着,真是倒霉,这人有毛病吗?非得来招惹我?我得想个招报复他。
阳光高照,班上所有人都在绿荫底下休息,而这一高一矮却要在晒着大太阳。其他班的同学听说杨希我女装大佬的传说个个都跑过来围观。杨希我感觉自己就像动物园里披着虎皮的猫,被人拆穿了,羞耻难当。
教官在一旁咧嘴训斥着,同学们好奇地围观注视着。杨希我的脖子被毒辣的阳光晒得红透,脸颊红润,汗流直下浸湿胸膛后背。
“那女神以后不是要跟男生坐?”
“卧槽,你说出了重点,不行,我得抗议,不能便宜这小子!”
教官凶狠狠地训斥一番了一高一矮后,杨希我可算解放耳根子,耷拉着脑袋走到阴凉处。脸蛋红扑扑的,满身汗水,喝了好些水才缓过来。他摘下帽子,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一头柔顺的发黑上。
宋缘递过一包纸巾,青筋兀自暴起的手指上缠着洁白的纸巾,笑脸盈盈道:“你真是男生?干吗不剪头?天气这么热,你绑起来自然被人当作女孩子。”
杨希我漠视他,转身侧脸用衣袖擦擦汗水。脖子被炎炎夏日晒得疼,他轻轻一碰就热得刺痛。忽然一阵清凉的液体喷射在他的脖子上,宋缘嬉笑道:“这是防晒的,你这么白,阳光那么毒,会晒伤。我来拯救你,不用谢。”话罢一只热乎乎的手涂抹在杨希我红透的脖子上。
杨希我吓得大跳起来,惊慌失措地摸摸自己的脖子,怒吼道:“别惹我,滚!”
惨了,这么碰,估计皮肤得敏感,红斑得重重浮起来。杨希我在等待着习惯已久的细痒到巨痒无比。隔了一会儿,杨希我困惑地摸摸自己的脖子,似乎不痒,他松了口气。
“不知好歹的小子,老子可不是随随便便对人这样的,你再反抗,信不信我揍你?”宋缘提着杨希我的衣襟,怒目圆睁着。见杨希我眼神冰冷但身子却乖顺下来,像一只乖乖趴在地上的小猫猫,摇晃着尾巴似的,眼里有不屑却不敢发威。他锐利的眼神也软下来,低声闷闷批评道:“纸巾防晒什么都不带,你军训就带了个人跟水桶,真是水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