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恍然大悟:“我说你怎么这么不客气,是阮湘要求的?”
阮碧浮不置可否。
百里长叹一口气:“终究是我对不住他。”
阮碧浮这才道:“祖爷对您多有尊崇,只是身为后辈,我心中怨愤无法理解,他当年那么信任你,你却在最后关头放弃了他,若是当年你肯再等一等,祖爷也不会因为时日无多就仓促行事,以至于方家与我们反目,差点让整个阮家万劫不复。”
百里没有言语。
阮碧浮又道:“祖爷或许对不起方眉妩,对不起许多人,却唯独能对你问心无愧,当年你要龟背用作扶乩,祖爷带人去无尽海,差点回不来,而你……却是如何回报他的?”
百里张了张嘴,最终颓然道:“你说得没错。”
“前辈只求自保,我无话可说。”阮碧浮扶住额头,显得有些失望,“我会遵守承诺,等到第三件事兑现,我立刻就放了前辈。”
说完这话,他似乎也不想再多说什么,连招呼都不打就转身离开。
百里心中纠结,眼看着阮碧浮就要走过拐角离开了,还是没忍住,开口道:“等等。”
“前辈还有何事吩咐?”阮碧浮却是连头都不愿意回。
“唉,终归是我欠阮湘,欠你们阮家的。”百里显得十分沮丧,“我答应你了。”
阮碧浮却仿佛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前辈此话当真?”
百里下了这个决定,仿佛卸下了重担,也就不再端着,恶狠狠道:“你不就是打这个主意吗?趁着我没有反悔,赶紧过来。”
阮碧浮原地踟蹰了一下,但在百里那凶狠的注视下,还是慢慢地走了过来,拱手一辑:“有劳前辈。”
三个时辰之后,阮碧浮才从地牢里出来,房管家已经在外头等了半天,看到他出来连忙迎了过去。阮碧浮看到房管家,才仿佛松了一口气一般,然而身体却因为突然松懈险些摔倒,幸而被房管家扶住了。
“少主……”
阮碧浮轻轻出了一口气:“房管家,准备一间上好的客房给孤鱼前辈……不,以后还是叫百里前辈吧!”
房管家顿时喜形于色:“这是……成了?”
阮碧浮点点头。
房管家感慨道:“祖爷实在是神机妙算,竟然连今日之事都完全算计到了。”
阮碧浮却神色复杂:“从前有人说我是‘阮湘第二’,我尚能沾沾自喜,如今看到祖爷这一路行事,我只觉得自愧不如。”
房管家爱怜地看着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安慰道:“少主你还年轻呢,以后必然会如祖爷一般的。”
“不,我只是……”阮碧浮摇摇头,他想起孤鱼那满怀愧疚的样子,又想到阮湘的笔记中写的——“孤鱼虽狡诈,但心肠却软,先以势压,再以情动,必能说服于他。”除此之外,所谓无尽海寻龟背,还有他零零总总透露给百里的那些事情,无一不是阮湘的笔记中所写,甚至连何时说,用何种语气说,都有详细标注,精准细致得简直冷酷。
因而,阮碧浮虽然最终说服了百里相助,但心中却并不开心,他想到阮湘那算计到极致的心机,只觉得心冷齿冷。
房管家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阮碧浮在纠结些什么,只是身为下人,他却无法多说,只能等他自己过去这道坎。
好在阮碧浮也只允许自己软弱一小会,很快就打起精神,向房管家交代了一些事情,等到对方领命离去,他才将目光投向遥远天际。
“祖爷,我们做了这么多,只希望这一切能如您所料,最终让阮家平安渡过。”
?
☆、再遇
? 茧女跟着裴云舒一行一直来到苏菀镇,因为几人或多或少都带伤,就是向来最警觉的裴云舒都没有发现镇子的奇怪,茧女有心想提醒,又记起昭羽的话,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只是放出了一只信蜂,准备随时将情况报告给昭羽。
苏菀镇离南山镇不远,在句留洲算是比较靠外的镇子,且句留洲虽然修仙门派不多
,但对凡人却是少见的和善,所以虽然路上遭遇了大群的逐风啮,但是四人绝不会想到,他们所看到的苏菀镇竟然成了一座死城。
司徒燕不甘心地踢开一排房屋的门,不出所料还是一无所获。而且整座镇子并没有破坏或者仓皇逃窜的痕迹,只是仿佛一夕之间人全部消失了似的。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问咸有些迟疑道。
司徒燕皱眉思考了一会,转而道:“洛师弟的身体还需调养,我们先找个地方暂作休息,再从长计议吧!”
裴云舒因为损耗严重,虽然勉力跟着几人,但多数时候还是以昏睡为主。夏暄看着马背上又睡过去的裴云舒也是忧心不已,她知道他已没有大碍,现在昏睡是因为蛮骨在修复他的身体,但是眼前的景象如此诡异,他们简直就是在黑暗中行船,让她心中十分不安。
司徒燕选了一间还算是干净的屋子,将裴云舒安顿好后,又一人出去打探,夏暄守着裴云舒,直到傍晚时分,问咸跌跌撞撞地冲进来。
“司徒燕失踪了?!”夏暄觉得简直是焦头烂额,裴云舒变成这样也就算了,他们之中实力最强的司徒燕又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也不知还能否安全离开句留洲。
问咸脸色难看:“他之前说要去查探情况,可这么久了都没有回来,我找遍了整个镇子都没有找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