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间,修长的身影越过她,在匡庭生的身边略微停顿。
那冰凉凉的眼神盯着少年手中半空的碗,碗里是各色的水果丁,还有白色的糯米圆子。看着沁润,色彩鲜艳又有食欲。
不过是须臾间,他的身形飘移,人已离开两丈开外。
郁云慈心道,侯爷这是何意?
嘴里说着不在意庭生的身份,为何要冷脸相对?难道他不知道冷暴力对一个心性尚未成熟的少年,是最毁灭性的打击吗?
原先她还以为他是个难得的,可以摒弃男女成见,接受庭生的身份,没想到骨子里还是介意。
“庭生,你师父…你莫要放在心上,千万不能责怪自己。”
匡庭生有些茫然地看着她,像是不明白她说的话。
自打那日揭破身份,他确实怕师父会抛弃自己。近日练功是越发的刻苦,好在师父一如即往,对于那天的事情,半个字都没有再提起。
可是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刚才似乎感觉到师父的怨气。
没错,是怨气,尤其是看向自己手中碗时的眼神,分明暗含幽怨。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碗,好像师父刚才就是看着它。
他想,师母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师母…我觉得师父…好像饿了…”
什么?
她有些懵,侯爷饿了?
因为饿了,所以气压低。这似乎也说得过去,她沉思着,眼神无意间看向庭生手中的碗。恍惚间,她好像明白过来。
同时亦很是不解,不明白堂堂一个侯爷,若是饿了,为何不让下人准备吃食,反倒是给她甩脸子。
匡庭生低低地叹口气,他有些无语。师母这样一个通透聪慧的人,怎么就看不出来师父真正的心思。
师父分明是见师母对自己关爱有加,心里或许有些不是滋味。
“师母,不如你去给师父准备些吃的?”
郁云慈像是突然醒悟一般,“嗯”声应着,微颦着秀眉,百思不得其解般,低头出了院子,直奔厨房而去。
甜汤煮得不算少,她重新盛了一碗,送到景修玄的书房。
院子里,匡庭生已经不在。
轻叩两下门,里面传来低沉的声音。她推门进去,见那男子正坐在桌案后面,眼眸未抬,专注着手中的兵书。
“侯爷…我今日煮了一些甜汤,您要不要尝一尝?”
男人垂眸看着书,神色冰冷,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脸色,心道果然,他确实在生气。
她挤着笑,把汤放在桌上,“侯爷,这汤是我亲手做的,最是止渴润肺,您能否赏脸尝上一尝?”
话音一落,才见他眼睛离开兵书,先是移到她的脸上。她努力展着笑颜,扩大笑意,满脸的讨好。
尔后他的视线下移,盯着那碗甜汤,却仅是看着,动也未动。
她心里没底,寒气猛往身上窜。这男人生气的模样太过冷冽,气压太低,她有些受不住。若是他的气真是因由自己,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侯爷,您在看兵书呢?是不是我打扰您了?”
他眼一眯,这女人仅凭他翻开的页面就能认出兵书,可见最近还是多识了几个字。就不知看书是否像习字一样,进步甚微。
整日上窜下跳,心全用到其它的地方,反而荒废正事。
她对别人的好,是无所图的。
可是她不知人言可畏,别人不知庭生的身份。只会说她一个师母,成天与年少的徒弟纠缠。时间久了,自会传出闲话。
“庭生是男儿。”
简简单的一句话,犹如醍醐灌顶,瞬间让她清醒。他说得没错,在外人眼中,庭生可是男子。她虽是师母,却亦是妙龄女子。
要是有那心思龌龊之人,故意扭曲他们的关系…
“侯爷,多谢您提醒。我知道不妥,下次若是我再想送吃食来给庭生,必是先送到您这里,借您之名,那样别人就不会说三道四。”
他的脸立马黑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