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自己知道,除了胸口那个大伤口之外,右耳一直在轰鸣,这让他听她说话时分外吃力,好在这丫头一直抬着头说话,他是一半听一半猜出来的。
珍珠喜滋滋地捧着包裹出来,拉了正在劈柴的袁宝山往屋里头窜。
袁宝山看见银角子的时候,也是睁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半响,他道:&ldo;闺女,这说不定是人家的救命钱,你就这样拿过来是不是不太好,这可不是几文钱的事儿,这要是上街去买米,能买上咱们俩一年的口粮还不止啊!要不然,你先收着,回头看情况还是还给他吧?!&rdo;
珍珠想了想,也不同她爹争辩,掏了一个小的银角子递给他道:&ldo;救命要紧,他叫你去街上买一坛烈酒,再买些猪肉回来,大米蔬菜的也买一些,还有买些涂抹伤口的药膏,你别说救人,就说我伤着了。&rdo;
袁宝山连连摇头:&ldo;呸呸,伤着谁也不能伤到我闺女,是爹,爹伤着了,好了,你说的对,这钱花在他身上,咱们也不算昧了他的钱财,我这就去。&ldo;
袁宝山出门去了,珍珠又交代了他几句,她家一穷二白,干净的布条自然也是要去现买的,家里头大概只有针线是现成的。
他这一去,到了黄昏才回来,一只竹篓子里装满了物件。
珍珠一样一样的往外掏,她爹倒是记性不坏,交代的东西一样不落的都买回来了,除此之外还买了鸡蛋和一腿羊肉。
珍珠心道:这果然是花别人家的钱,不心疼,这要是给隔壁家王叔闻到煮肉的香味,不冲进来叨叨几句,问清楚来龙去脉才怪。
她爹果然还是太实在了。
当天晚上,珍珠家难得的没有煮粥,而是煮了结结实实的一锅大米饭,另外炒了鸡蛋,又煮了猪肉汤炖白菜粉条。
裴昶然见她端饭进来,张口就问:&ldo;你准备让我等到什么时候去?&rdo;
珍珠也知道,伤口流血须得尽快止住了,当下她也不瞒着他,老老实实地道:&ldo;我叫爹上街去买了你需要用到的东西,眼下已经准备齐全了,吃完饭咱们就弄吧,只是干净布条才买回来,要煮上,再晒干怕是等不及了。&rdo;
他都不想再追问,她家怎么会穷到连个布条都拿不出来,&ldo;既然如此,吃完饭你就过来吧。叫你爹准备个火把,光线太暗了,我怕你看不清楚。&ldo;
吃完饭,父女俩站在厅间,谁都没敢先挪动一步,这活实在有些吓人,这会子两人都是心口呯呯直跳。
袁宝山深吸几口气,对着珍珠道:&ldo;闺女,深呼吸,别怕,你就当给一只猪缝伤口,一会儿别看他的脸,只管自己手下的活计就是!&rdo;
珍珠哭笑不得,她爹这也算是安慰人?
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两人拿着东西进门。
裴昶然坐在床头,看见袁宝山端了一大海碗的酒进来,接着是布条,金创药,针线,最后珍珠站在床沿,袁宝山又出去了一趟,拿了一只灯笼进来,另一只手居然提着一圈麻绳,他当即就怒瞪他。
袁宝山呐呐道:&ldo;闺女还小,你这伤口太大,我怕你伤着她了。&rdo;
裴昶然:&ldo;你敢捆本…&rdo;
他结巴了:&ldo;你敢捆我试试?我是俘虏吗?&rdo;
袁宝山连连作揖道:&ldo;不是,不是,你瞧我上街给你去买金疮药,也不敢说是你受伤,更不敢说有那么大一个伤口,只道是隔壁家老王受了小伤,我还说要缝个二针,问他要了羊线,可即便如此也要不了麻药,您这么醒着缝伤口怎么受得住,怕是不光要捆上您,还得往您嘴里塞布条,就担待些吧!&rdo;
裴昶然转过脸去不说话了,只脸上的表情还看得出,他是一脸受辱。
袁宝山战战兢兢地走上前去,迅速把他的脚和手都绑了起来,另外找了一块干净的布塞进嘴巴。
用酒精擦拭伤口的事情也不敢叫珍珠干,酒精撒到了伤口上,裴昶然立刻眉头紧皱,牙关紧咬,浑身上下都颤抖了起来,这酒精擦拭伤口,自然是极疼的。
珍珠站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一只手拿着已经穿好的针线抖啊抖的如风中的落叶。
袁宝山擦完伤口,退后一步,叫珍珠:&ldo;闺女,莫怕,记住爹刚才说的话,动作麻利些,干完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爹来办。&rdo;
珍珠深吸一口气,暗暗给自己打气,上前一步只当自己在缝衣服,决不去看他的表情,麻利的动手,伤口虽长,缝十针也不算少,她一鼓作气很快干完了。
弄完后,也不敢去看他究竟如何了,放下手中的针线就往外跑,跑到院子回想起刚才血淋漓的画面,忍不住站在墙角把晚饭吃下去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这场面实在是太可怕了,她今生都不想再来一次。
第5章劈柴
裴昶然歇了几日,伤口好了许多,渐渐能下床出来行走了。
只是,他的耳鸣依旧不见好,这严重影响了他的睡眠质量,直接导致他的体重直线下降,他原本个头就高,先头是个猿臂蜂腰的倒三角好身材,几日下来明显消瘦,一身衣裳穿在身上看起来有些飘。
袁宝山比他矮了差不多一个头,他的衣裳穿在他身上还有些短。
珍珠坐在院子里头的矮凳上理菜,看他走出来捂着嘴偷笑,看起来好滑稽哦,偏这人还一脸冷肃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