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苏州的吴涟,对吴管事派人连夜先送回来的这份协议十分恼火。
没有将配方拿到手都不说,居然搭进去了十个好手,最后屁都没敢放一个,就这样灰溜溜的签了一份给人送钱的东西。
这条件简直是伸着脖子给人砍,他吴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但等到吴管事到家,还没等他将火发出来,眼睛就被吴管事拿出来的一面样品给闪花了。
“竟是此物?”
吴涟当然不是没见识的人,西洋的琉璃镜子他也是有幸见过一眼的,巴掌大小的玩意,被主人小心的放在木盒里面,用绸缎小心的保护着,毕竟花了三百两银子不说,还是费了好多劲才搞到手。
据说是从西边万里之遥渡海而来,其珍惜程度可想而知。
管事捎回来的信只说是镜子,他是万万没想到居然就是琉璃镜子。
而且他面前的这块,都有半人高了,将他那酒色过度显现出来的黑眼圈都照得一清二楚,明显比他以前看过的那块更平整,更精细,更清晰。
等到吴管事将事情经过向他仔细汇报之后,他最后一点气也消了。
“这黄口小儿居然如此无礼?”
吴管事叹息一声:“若是一般物事,我也就拿着咱家的帖子,将人给拿了,不办个他家破人亡,实在难消我心头之恨。
可此物实在太难得,消息断不能泄露出去,我也只能忍下这口气。”
吴涟拍了拍管事的肩膀:“难为你了。你这次确实办得不错。这东西能给咱们吴家带来大利,操作得好了,一年几十万两确实不在话下。
到时候我们吴家就是苏州第一家,这点委屈算不得什么。”
吴管事答道:“是啊,这要是在苏州,咱们怎么都要将他办了。但在南京那种地方,动静大一点,就可能被人发现了,这小子只怕就是看中了这点,才故意和咱们接上头,让咱们施展不开手脚。”
吴涟点了点头:“便宜这帮泥腿子了,这可是一年几十万两,也不知道他们吃下去会不会撑死。”
吴管事揉着被江风吹得发硬的脸:“现在但愿那边能守住秘密,咱们能多赚一点。万一走露了消息,到时候还要靠着老爷的面子,凭着这份协议,去将咱们那份讨回来,总不至于亏了本钱去。”
这也是吴管事敢于签下这份协议的底气。
官场上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谁都有一帮同年座师,你守别人的家产,总不能连我的保证金也夺了去。
吴涟拿着手指弹着这份协议:“行吧,咱们第一批就多订点货。我马上筹钱,咱们第一批就订五万两银子的货,先一步运到海外去再说。
有了第一趟,咱们的保证金和本钱就都回来了,说不得还有几倍利。
等银钱周转过来了,到时候拿着货海内海外一起卖,他能奈我何?”
吴管事看这家伙得意样子,觉得还是提醒他一下:“可这样干的话,那保证金?”
吴涟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这苏州城里做生意的人这么多,随便找个人顶上去不就行了。
他没有证据,能奈我何?
他要是真敢不做我生意了,有没有那个命敢将咱们的保证金吞下去?”
“少爷英明!”
两个毫无商业道德的家伙,哈哈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吴管事又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少爷,如果顾家那边问起来,咱们怎么回复?”
这次行动的本意,是想要从南京马家弄到那种钢料的,结果钢料自然是弄不到了,却也弄到了镜子。
现在吴管事问这话的意思,就是这镜子生意要不要分一点出来,堵一下顾家的嘴。
吴涟只是冷笑:“怎么回复?就说那边后面有大人物,咱们咬不动,钢料自然是没有了。
至于大人物是谁,你就说不知道。”
这种敷衍的说法,自然会得罪顾家,但吴涟在这个当口,也是顾不得了。
“他顾家不就是比咱们多三五条船么,充什么苏州第一世家。等咱们把这镜子生意做起来了,花点钱帮我爹活动活动,看能不能弄个京官当当。”
当吴管事带着三十名好手,押着装有十万两白银的银船停在雷家后门那个小码头时,就看到雷虎为首的五人已经站在码头上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