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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或许这便是他需要承担的重量。

他等待着，一直等到洒在耳畔的呼吸平静下来，才从拥抱中脱身，在对方肩上拍了拍，故作轻松道：&ldo;冬青啊，我方才忽然想到，倘若我的老毛病一直医不好，未尝不是件好事。&rdo;

卢冬青严肃道：&ldo;怎么会是好事?&rdo;

&ldo;怎么不是?哪怕你当了大侠，娶了媳妇，也得把我供在身边，时时孝敬我。&rdo;

&ldo;娶哪门子媳妇，我只想与师父一道走遍江湖。&rdo;

卢冬青说完后忽地一怔，带着几分茫然凝向他，仿佛刚才脱口而出的话里藏着某种不能言说的禁忌，在青年明亮乌黑的眸子里蒙上一层陌生的阴霾。

下一刻，那双眸子慌张地避开了，冬青以笨拙的方式迅速转过身，催促道：&ldo;时候不早了，我们快回去收拾东西吧。&rdo;

卢正秋也感到几分茫然，他站在山岗上，最后一次将视线投向三坪村。

三坪村的溪流清冽，鱼米飘香，拂面的微风中含着粗麦芽糖的味道。在这片远离尘嚣的片隅之地，时光平缓得仿佛停滞。

然而再慢的河水终究还是要注入大海，汇入广袤的天地，成为惊涛骇浪的一部分。

他向前追了几步，与冬青并肩而行。

两人回到药铺，在院中央燃起一堆火。

房间里的桌椅，书册，碗碟，全被逐一投入火中，在舞蹈般摇曳的赤红火苗中渐渐变成灰烬。

夕阳映着火光，干而燥热的空气扑上脸颊，卢冬青望着跳耀的火苗，若有所思。

卢正秋道：&ldo;如此一来，我们在此处生活过的痕迹便一点也不剩了。&rdo;

卢冬青垂下视线，苦笑道：&ldo;无妨，反正我们本来也不属于这里。&rdo;

卢正秋又问：&ldo;那么接下来你想去哪儿?从此处继续往西，可以到达岭南一带，那里的村落依山傍海，也是好地方。&rdo;

卢冬青却摇头道：&ldo;我不想再躲了，我想去母亲的家乡。&rdo;

&ldo;羽山?&rdo;

&ldo;羽山。&rdo;

&ldo;为什么是羽山?&rdo;

卢冬青举起盛放扶摇清风的药瓶：&ldo;这瓷瓶上的红釉色泽鲜见，似是混了一种特殊的湿土，在我的印象里，从前家中也有过一只类似的瓷盒，是娘亲从羽山家乡带来的。&rdo;

卢正秋挑眉道：&ldo;你打算追查扶摇清风?&rdo;

&ldo;是。&rdo;

&ldo;为何要铤而走险?&rdo;

&ldo;因为我是狄家的儿子，总有一天，我要为我的爹娘洗冤。&rdo;

&ldo;你的爹娘背后有整个武林支撑，仍然输得一败涂地，如今的江湖，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rdo;

&ldo;那么便让它回到当初的模样。&rdo;

冬青的话语简短，却说得铿锵有力。

九年过去，他的个头变得高大，性情变得内敛，可他的心却从来都没有变过。

卢正秋瞧着他，心头竟涌上一丝难以言说的寂寥。

一个久远的声音从记忆深处发芽，在他耳畔呢喃。

‐‐&ldo;就像是秋天里的芦苇，飘到哪里便在哪里生根，岂不是很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