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了一步,却又心有不甘,遂道,“陛下,妾斗胆,上回妾提的母家堂妹与裴中丞之事,不知陛下可否赐婚?”
温孤仪原本正扣玉革,闻言不由看了她一眼,却是半点没有软下应承,还是先前话语,“人且给你留着,旁的靠你自己。”
“陛下,郑氏经商遍布四海。虽说十中七八掌在我们正支手中,但还有二三交于旁支,年代久远,以非正支所能管束。”
温孤仪终于停下手中动作,静看了她一眼,笑道,“别说,你稍微硬气点,还是有两分殿下脾性的。到底跟了她两年,甚好。”
若说榻上,是已经习惯了皮囊发泄。
这厢,当是头一回,言语辱之。
“但是,公主有气性,便是犟上天,她是公主,是她的资格和能耐。”温孤仪冷嗤,“你便莫学了,不仅东施效颦还有惹朕的风险。”
是人皆有脾气,他竟将话说成这样。
根本不是因为郑盈尺闹了脾气,是她在尝试拿捏他。
“罢了。”温孤仪走下台阶道,“下月七月初七有宫宴,又是这般节日,且让你堂妹入宫赴宴。戏台朕给搭了,剩下就看你们自个本事。”
看人影淹没在夜色中,郑盈尺终于懈力软软跌在地上。
“娘娘!”侍女阿华上来扶她,“娘娘当日既不愿离宫,如今何必去虎口捋须。陛下何人,您还不清楚吗?”
“你想那东宫太子府,且莫去惹他。”
阿华扶她躺下,给她身下涂抹滋润的膏药,缓减疼痛。
“比不了殿下,本宫没话说。怎么如今来个小小庶女,本宫都比不了。”郑盈尺扯着被褥,砸下一拳。
突然觉得,当日自个胞妹,要能将她直接淹死了,该多好!
温孤仪当真去了长生殿,来时萧无忧已经入睡。
他坐在榻畔看了她一会,伸手抚她,悄声与她说了两句话,见她呼吸绵长,着实睡沉了。遂合衣躺下。
与她共枕,又想她先前拒他模样,遂中间隔了半尺距离,未敢靠近她。
恐睡去失神,乱了分寸。
温孤仪这一夜都不曾睡下,平坦时分起身,见萧无忧依旧熟睡着。
他心情骤然好了许多。
心道,这一夜纵是沉睡,如何半分感知不到榻上多了个人。她定是知道的,意识里还是愿意自己在她身边的。
同来时一样,怕扰到她,走得悄无声息。
帷幔帘帐重新落下,榻上人却睁开了眼。
萧无忧确实知道他在的。
初时不知,也不是为着什么意识有无,不过是逍遥散余毒未清之故,睡得沉了些。但这样一个人躺下来,一身的梅香她闻了十余年,怎会不知。
不过是不想折腾,装着未醒罢了。
她揉了揉酸疼的太阳穴,起身唤来琥珀,让她重新送了身亵衣与她。
身上这身,后背早已被汗打湿,又被身体捂干,眼下又湿了,黏腻沾在身上。
萧无忧更衣到一半,丢下衣服,道,“罢了,去打些水,我沐浴吧。”
未曾想到温孤仪会去而又返。
他回来是因丢了一枚环佩在此,虽心中觉得她是知晓自个这夜与她同床共枕的,但却又莫名担忧被戳破。
她不睁眼,显然是不想直面于他。
温孤仪心道,且随她,给她些时日。
所以,这夜丢在她殿内的东西,且莫要有痕迹的好。
他这样想着,入殿的一瞬,看宫人往来给寝殿提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