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去!&rdo;郎怀自然答应,又突然想起今日分别之时,明达要她记得去趟未央居,只怕要食言了。
下了朝,郎怀让陶钧去未央居递消息,想了想,又走回廊房,写了张字条,对陶钧道:&ldo;你跟明达说,实在老友多年未见不能拒绝,明日我便去看她。&rdo;
&ldo;是,爷。小的递完条子,去暗香楼寻您?&rdo;陶钧随口问了句,郎怀应了一声,出门和那俩魁梧汉子一同打马往平康坊去。
拓跋益阳选了暗香楼,着实让郎怀有些惊讶。后来想起拓跋出身突厥,最为热情好客,又实在爱面子,这才莞尔了悟。
进门的时候,郎怀还在想,半年前便在楼下,和明达交手。如今竟然手把手教她剑器,唇角不由带了抹笑意。回过神,却见路老三有些不自然。
&ldo;三哥,你怎么了?&rdo;郎怀凑过去问了句,路老三低声道:&ldo;怎生这里还是青楼?这给媳妇儿知道可不得了!&rdo;
原来是因为这般,郎怀笑道:&ldo;无妨,散后小弟陪着你回去,嫂子不会说什么的。&rdo;
路老三这才安心,跟着上了雅间。拓跋看来也是常来的,只点了暗香楼真正拿手的好菜,又选了益州府的烈酒,才满意道:&ldo;妈妈,咱们都是慡快人,任你选几位姑娘来,娇滴滴的可就免了!&rdo;
郎怀是饿得狠了,等上了单笼金辱苏,先取过两个,大口吃了起来。她也常跟着御林军中好友出来喝酒,但从不近女色,这都是众所周知的。
可没想到,路老三却是坚决推迟了。粗糙的脸上浮现出憨笑,道:&ldo;成亲之日,我应过她,这辈子只要她一人。拓跋兄弟,我自罚三杯,你且随意!&rdo;
不一时,桌上已然摆满了美食,拓跋益阳也没为难路老三,笑道:&ldo;三哥是磊落汉子,咱们今日就比酒,其余的,理它作甚!都尉,我方才还请了琴书姑娘来唱个曲,可是专门为你请的呢,你人品咱都是知道,但可别再辜负了美人儿!&rdo;
郎怀心下讶异,面上可不动声色,只含糊应了声。
这俩糙汉子拼起酒来,当真不分伯仲。酒到半酣,却又勾肩搭背,一起说些不着边的胡话。拓拔连胡人的话都说了出来,好在路老三久在丝路,混得纯熟,还听得懂突厥语。
郎怀看着,终于彻底放心。她的左膀右臂若是真有嫌隙,要想带好金吾卫无疑是痴人说梦。门外敲了两下,郎怀转过身,待看到来人,这次却真被吓了一大跳。
只见明达一身火红,头上戴着雪白的毡帽,打扮得伶俐精神,从门外进来。精致的鹿皮靴,腰间挂着那柄短剑,若非她是汉人面容,只怕都会当成个胡人孩子。
郎怀放下手里的筷子,站起来走过去道:&ldo;你怎么来了?这么晚,可有冻着?&rdo;
明达摇了摇头,郎怀看她身后,果然看到陶钧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ldo;爷,姑娘要来,拦不住啊!&rdo;
&ldo;算了,去吩咐加碟水晶龙凤糕和葱醋鸡,过门香也要份。&rdo;郎怀净点了明达喜欢的菜式,这才转过身,有些踌躇。
她一身男装,又得郎怀这般青睐,拓拔又看到明达转过脸来,怎能认不出她是谁?&ldo;姑娘来了,上座上座,&rdo;他没多想为何明达会出现在此,在他看来,无非是明达不放心情郎,来查岗的,还好心替郎怀解释:&ldo;今日都尉旧友进京,咱们在这只是饮酒听曲,这些倌人都是陪我这粗人的,可与咱都尉无关。&rdo;
路老三也觉察出不对,冷眼看去,问道:&ldo;阿怀,这位是谁?尚姑娘知道么?&rdo;疏勒城中,郎怀对尚子轩多有照拂,路老三便一心以为郎怀看上了尚子轩。进而更误会他二人郎情妾意,如今出现个这般明媚的女子,他生性耿直,自然要替尚子轩抱不平了。
郎怀还不明白,道:&ldo;尚姑娘不认识明达啊,来,我为你们引荐。&rdo;她笑着道:&ldo;这是李姑娘,小字明达,是和我一同长大的。这位是路三哥,我和你提过,眼神堪比苍鹰。这位是拓拔大哥,你应该见过的。&rdo;
&ldo;拓拔大哥好,以前见过,没想到这次再见,你胖不少呢。&rdo;明达转着眼睛,看向路老三:&ldo;方才三哥说什么尚姑娘,是哪位?明达怎么不知?&rdo;
拓拔还想给他提点,却被明达一眼瞪了回去,这下酒醒大半,不禁暗呼糟糕。只听路老三哼了两声,道:&ldo;尚姑娘是疏勒城郎氏商行的掌柜,管着整个丝路郎氏商行,如今却回了长安,整个郎氏的商行也归她管。她和沐公府世子走得极近,咱们疏勒城的可都看在眼里。&rdo;
&ldo;阿怀不是喜新厌旧的人,只怕有些人偏偏要横插一道子。&rdo;路老三的话,终究惹恼了明达,却也让郎怀一脸茫然。
&ldo;我什么时候是喜新厌旧了,三哥你说些什么?尚姑娘是家母的侄女,我的表姐。&rdo;郎怀摇摇头,&ldo;三哥你怕是误会了。&rdo;
&ldo;还说眼尖,分明是个饶舌的!&rdo;明达说着话,别过脸,不愿意看郎怀。
路老三给这小丫头片子气得不行,正待反唇相讥,拓拔赶紧端着酒杯敬酒道:&ldo;姑娘,前些日子在华清宫和襄王殿下偶遇,微臣厚着脸皮求了幅字,殿下当时应下了。不知等姑娘闲着,可否替微臣问一句?微臣这等鲁夫,实在不好去殿下府上叨扰。&rdo;
明达抿着嘴,笑道:&ldo;七哥八成是忘了,等我明日去他那里,给你要到,让怀哥哥带给你,如何?&rdo;
&ldo;那便多谢了!&rdo;拓拔大喜,又连连使眼色给路老三,路老三这才想起明皇有一心爱幼女,却无封号的事情。
&ldo;阿怀,你当初老说什么七哥,是说襄王么?&rdo;路老三吞了一杯烈酒,才低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