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在此之前,泄漏案情者,杀无赦。&rdo;
众臣只道李迅是为郎怀考虑,连裴庚都放松了神色,却没人瞧见郎怀眼底流露出一抹戏虐‐‐这出戏,她不过站着便好。真正要上台的,是方才那几位三司的官员罢了。
为了避嫌,郎怀自然在府中待着,足不出户。三司前来问话的官员,也被她好生请进外书房,来人却是少卿谢珏。
郎怀不说公事,先论私情,脚才跨了一半门槛,已然开口道:&ldo;上次的事情,还未对谢兄说个谢字。今日兄长过府,还请多留半日。&rdo;
郎怀说得是那日大理寺外谢珏指点明达出头一事,谢珏也不多言,道:&ldo;国公客气,您这儿风景独好,我这人脸皮也厚,沉香好景是惦记很久了,不知可否有缘一观?&rdo;
郎怀笑的更是畅快,挥挥手道:&ldo;吩咐下去,今日午膳摆在沉香亭,备上一壶黄酒来!&rdo;
二人分主客坐好,竟然只字不提会审一事,只讲风花雪月、南北趣事。等到午膳时候,果真摆宴沉香亭,烫了一壶陈年花雕,七八样精致小菜,连明达也过来,三人又是一场大笑,浑然不知府外多少人等着结果。
谢珏酒量浅,只饮了杯便已微醺。他凭栏观池,叹道:&ldo;虽非正时,但看此间残荷寂寥,亦当浮一大白。&rdo;
&ldo;谢兄大才,屈居十载,这份心性小弟便赞服。&rdo;郎怀执杯站在一旁,道:&ldo;如今谢兄清凤乍啼,小弟愿为助力。&rdo;
他二人临风叙话,话音都散入风中。明达隔着一盘狼藉看去,唇边浮现出柔情似水,却满眼只有郎怀一人而已。
第94章酒暖春深(二)
十日眨眼即过。这日早朝,裴庆特意提前出发,到宣政殿时候,还没几个人。他便是要看郎怀从高处跌落。
或许是裴氏和郎氏本就不是一路;或许是这人甫一回京,便成为最受瞩目的少年;或许是御林军大比,被郎怀狠狠杀了他的威风。总之裴庆怎么看她怎么不顺眼。偏生郎怀一路扶摇直上,军权握紧,成为大唐开国以来最年轻的国公,娶得整个大唐的掌上明珠,孝期未满,又入兵部领尚书衔。
郎怀不过比自己小七八岁,凭什么便有此锦绣前程?凭什么自己还要一步步苦熬,才是个四品的侍郎。裴庆不服,亦和所有裴氏子弟一样,不满于李唐对裴氏的不公。他要的是先祖的荣耀重复,要的是自己能越过兄长裴庚,坐到更高的位置。
李迁对于裴庚不过是重用,却烦他那有些迂腐的人品。若裴氏压得中,裴庆便会成为裴氏新的主人。
他志得意满,迈进灯火通明的宣政殿。
三司负责兵部虚领军饷案的官员都已经到齐,关旭脚下放着两摞文书档案,想来是这些日子所发现的证据。他们几人按着李迅的吩咐,站在前面一言不发,只等开朝。其余各部当值官员也陆陆续续进来,见着这般景况,难免低声议论。
唐飞彦专门换值,今日早早赶至,进来看见这幅场景,也有点摸不着头脑。郎怀闭门谢客,只有谢珏因案情求见才被迎入府中。他和魏灵芝几次商议,只能得出且&ldo;按下再说&rdo;的办法来。
魏灵芝看见他,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ldo;今日这般架势,我却也瞧不清楚。&rdo;魏灵芝压低声音道:&ldo;但塔坨荼不站任何一边,便是阿怀不落下风。&rdo;
唐飞彦眼睛一亮,问:&ldo;你如何得知?&rdo;他边说边打眼四处张望,而后心领神会:&ldo;又告假了?&rdo;
魏灵芝点头道:&ldo;可不是?才递的牌子,说偶感风寒。他那身子骨,雪地里光膀子都没事人一般,会偶感风寒?&rdo;
唐飞彦顿时放了一半心,拿胳膊肘顶了顶魏灵芝,看着还未合上的大门,道:&ldo;喏,阿怀来了。&rdo;
郎怀披着玄色大氅,头戴貂帽,手里执着把竹骨绸伞,缓步走进殿内,收了绸伞递给一旁的小内监,和颜悦色说道了两句,从荷包摸出块碎银子给他打赏。
那小内监不过十五六岁模样,眉开眼笑接过伞,应下后转身出去。郎怀这才往里走,瞧见魏灵芝唐飞彦站在一处,干脆也凑过去,笑道:&ldo;巧啊,你们都在。&rdo;
唐飞彦盯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许,冷笑道:&ldo;不巧,我们特意今日赶着早朝的。&rdo;
魏灵芝不似唐飞彦那般爱顶着上,略有焦急,沉声问她:&ldo;可有应对?&rdo;
郎怀抿唇一笑:&ldo;无不妥当。&rdo;魏灵芝长舒口气,道:&ldo;这样我就放心了。&rdo;
话音放落,钟声响起。百官自按位置站立,内监扯着嗓子呼喊,李迅也一身风雪,大步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