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04
怀胎十月,白秋离生下一女,取名为江念。
小念儿长得很像白秋离,玉雪可爱,说话奶声奶气的。
白秋离生育之后,似是转了性子,倒没有之前那么小女儿情态,爱粘着江子楼了,而是将比较多的时间花在了陪伴小念儿上。
江子楼待母女俩却一如既往的千依百顺,白秋离提的要求他就从未有不曾应允的,一度成为庆云城内女子心中的理想夫君楷模。
在小念儿三岁那年,楚英从边塞回来了,二人在房里不知密谈了什么。
次日,江子楼只看到了桌案上妻子留下的一封书信,
“江子楼,带孩子好累。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和妻子一同不见踪影的,还有自己一直佩戴在腰上的那枚滴翠玉坠。
只是,他没有派人去寻她回来,江子楼告诉自己,这是妻子的心愿,应当要尊重。
更何况他现在所做之事很危险,此时待在自己身边,也未必安全。
这几年他和白秋离一直在寻找混毒的解法,奈何一面要遮掩朝中贵人耳目,一面寻医问药,进展缓慢。
且他在南国的布局网正逐步铺开,预备和太子殿下联手搜集那足以给真正在背后祸乱朝纲、挑起江湖硝烟的之人定罪的证据,亦是耗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
自从产后,秋离的身子就不大好,江子楼不希望妻子再为这些劳心伤神了,若能出去暂避风头,散散心也是好的。
他们早有约定,若有一日,她想离了这樊笼去游历山河,他不能阻她。
第一月,江子楼收到了妻子从南都城寄来的信,第二月,南都城,第三月,南都城,后面陆陆续续收到了从瀚海城、京都城、白露城寄来的信,还有一些白秋离画的草图。
再后来,于第二年年初,他收到了来自洛邑十三城的信,上面写着,
“江子楼,我到洛邑啦,这里和你讲的一样好,我认识了城主,他的确为人风趣。苍雪郡主也在这,带我去观览了城中风光,尝了不少美食。”
江子楼逐字逐句的读完信,心中勾勒出妻子的身影音容,思念之情如同蔓草般滋长。
然白秋离此时却并不在洛邑,而是身在南都城,住在那南山上的青竹居里。
比起昔年在这被追杀,生死一线,如今她是真的没了俗世纷扰,一心着书,研制解药。
离开江家时,她将最早那瓶续灵丹带走了。她和师父曾经研究过此类药物,虽能缓解毒性发作,但长期服用效果便会衰减,产生依赖性和致幻效果。
婚后从京中定期求来的药,虽可保命,但是犹如悬在脖颈处的利刃,种在血液里的蛊,会挟制他们一生。
她每次佯装服用,实则用了其他药物替代。
江子楼担心给她带来压力,很少告诉她关于药物交易的事情,她不问却不代表她不知。
看着丈夫日夜操劳,与虎谋皮,还要担心自己和孩子的安危,白秋离实在不想坐视江湖盟沦为朝中勋贵施展野心,争权夺利,甚至鱼肉百姓的棋子,更不想看夫君为了自己成为下一个苏誉。
她明白,比起杀死一个人,每日给一点甜头,折损其心性,威逼利诱其屈心抑志,最终彻底沦为权臣贵胄谋私的工具,要残忍可怕的多。
因而她虽然贪心的与江子楼携手度过了几年美好婚姻,却最终选择了遁世而去,让江子楼能够不分心于自己,专心对付那些手段卑劣之人。
现下白秋离一边学习医术,一边用自己的身体试药。希望能在有生之年研制出解药,让受此毒控制的人都能得到治愈。
一直以来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况时好时坏,频频出现噩梦,惊悸,咳血,醒来时还会莫名其妙的哭泣。
每当毒性发作时,她都有些庆幸此时江子楼不在,有些痛苦,不是爱和陪伴就能弥补的,如同没有尽头的梦魇,让人只想求一个了结。若他看到自己这么痛苦,也会很难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