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别墅区沿路而建,邻路是整片的草坪,深处二三十米左右开始在绿色的毯子上点缀着形状各异的别墅,像是一块大毯子上的立体图案。
以现在的条件,别墅已然不是奢华的代名词了,那些所谓的金领如果有好的理财习惯,咬咬牙也能入住,一般的价格都在几百万间因地界和条件而漂浮不定。
但是看见这片别墅区我还是有些咋舌,以北京的地价之高,如此大的面积上只零星地建起十几所住宅,这种区域无疑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得起的。
车子到了门口,司机伸出头在四名保安冷着眼的审视下刷了卡,保安见我们刷过卡,微微低头示意,司机摆手算是招呼,沿着草坪中间的石子路向里开。
刚刚的几名保安体格健硕,目光炯炯有神,他们似乎并非一般小区的治安摆设,更接近于达人显贵身边的保镖,我觉得可能是退伍的军人。
我忽然被石子路两旁的景致吸引了,这个小区在外面看起来只是地大了点儿而已,只有进来才看得出这里是别有洞天。
草坪深处的房子没有像一般的豪华居所一样,透露太多的西方建筑色彩,这里还是以本土的风情为主打,每幢楼阁都并非沿主路而设,却是在与主路相同着的小径远端卧着,每条小径上,都有一名保安笔直地立在路中。
过了一片高尔夫场地,我们似乎到了这个小区的中心,一座硕大的带顶中心花坛,一米多高的坛基让坛子看起来威武非常,沿着汉白玉材质的台阶向上望,花坛的入口是座琉璃牌楼,四柱三门,中间的牌匾上龙飞凤舞着“淡静”两个篆字,两侧牌匾上却意外地被图案代替,各是一只展翅回首代表祥和的神鸟凤凰。
我还想仔细看看,司机却方向盘一打,上了一条小路。路边的亭子里忽然跳出一个保安,司机减缓了速度,保安瞥了眼我们的车牌,一挥手示意我们进去。我我回过神再回头看身后,忽然觉得这里的景致很有些风水的玄机……
在这片浑然一色的绿毯上,在这群风格趋古的别墅群中,天府的所驻之处显得有些落寞。
这是一座三层的建筑,灰色的墙面投在秋天深远的天空里,显得低调,但建筑体上突出的棱角又使之不容被忽视,正面的门附和着建筑的总体格调,普通得甚至有些庸俗。
车停在了门旁的草坪上,这里的草皮有些颓败,看得出来这里的客人并不少。
司机停好车还是一如既往地沉默,向门口一指,径自下了车。
第十六章之秋(6)
我忽然对这个司机有些好奇,他很有达官贵人身边亲信的味道,一路上沉默没说过半句话,我也一直找不到话头儿,不知该怎样跟他搭讪,看着他的背影停在门前,我也赶紧下了车。
他听见我下车的声音,很快消失在那扇普通的木门后,我觉得气氛有些诡异,犹豫了下,裹紧衣服跟了进去。进去时我弹了弹木质的门,材质坚实声音浑厚,才知道这门虽然看上去不起眼,却也绝非一般的木头。
进门后是一条长廊,相隔几米而立的服务生一字排开,顺着他们的手势我沿着走廊向里走,无意中,长廊上的装饰吸引了我。
这是一系列战争时期的描摹画,仔细看了其中一幅的落款,竟是一位大家手笔,我从来不知道这位大师还沾染这种题材,也从未见有什么作品流于世外,看来这里的主人果真非同寻常。
到了一个门口,服务生做手势让我进去,抬头看见门上写了“大千世界”四个大字,应该是包间的名字。
我站在门前有些迟疑,说实话我心里也不怎么舒服,本来我这么一个小职员也就是跟着大款来讨讨社会主义的债,现在非要把我倒腾这么个劳神子地方来,既然让我来,你倒是有个露面的啊。
哑巴似的司机不说,就连这里的服务员好像也是站在高处洞察着我一举一动的策划者,我要去哪里该去哪里他们一清二楚,但是全都不露声色,我感觉自己像是个无知的木偶,在牵线者的指挥下毫无意识地僵硬举动,对前方的路一无所知。
服务生笑容可掬地又弯下些腰,示意我进去,我打量了下四周,觉得既然站在这里了,犹豫也是白犹豫,心一横,又对自己重复了一遍此行的目的,想着今天权当是来开眼的,拿定主意,推开门走了进去。
进门并不是我所预想的饭局,而是一个厅室,几张简单的低手沙发一字排开,沙发之间缀着实木的茶几,脚下是暗蓝色的地毯,墙壁也是暗色调,房间里气氛不是很压抑,但是也算不上温馨。
这个风格迥异的会客厅里空无一人,我正犹豫着不知是不是该坐下去,里间的房门忽然开了,闪出一个人来,我一看,却是载我来这里的司机!
第十六章之秋(7)
来者看到我带着猜疑的迷惑神情,抱着肩爽朗地笑了起来,走过来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平淡地告诉我自己便是郭天,路上一直没说,只是想给我个惊喜。
我的心情有些复杂,无疑,郭天的形象和谈吐都很有亲和力,经历了刚刚这段时间的压抑之后,我莫名地觉得自己跟他之间多了一份亲切,但是想一想我们却也只算是刚认识而已。
我寒暄着说原来是郭总亲自载我来的,这真是受宠若惊了。
郭天脸色一沉,责怪我不该叫他郭总,说要叫就叫郭大哥。我顺从地喊了他一声郭大哥,郭天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那份心安理得,似乎自己本来就是邻家长我几岁的哥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