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嘴里哈着白气:&ldo;阿贞冷不冷?&rdo;
周清贞看着姐姐挎着篮子抱臂瑟瑟,他不能把厚实的棉披风解下来给姐姐。那不是体贴那是不知轻重,糟蹋自己和姐姐这七年的辛苦。
他犹豫了一下,撑开胳膊支起斗篷:&ldo;姐姐……&rdo;你介意吗?
春花打了个哆嗦左右看看,路的尽头只有黝黑的房舍。她把篮子和熄灭的灯笼放到地上,悉悉索索钻进斗篷下,周清贞立刻放下胳膊合笼斗篷。
心从没有这样安定过,两三颗寒冷的星子,无尽的天穹,满世界的寒霜,斗篷里的姐姐。
&ldo;都怪周清文没用,考了几次过不了县试,为了避开他,咱们半夜来排第一。&rdo;春花从斗篷里钻出半张小脸,都都囔囔抱怨。
周清贞笑笑没说话。
春花又说:&ldo;这样站半晚,阿贞腿累了咋办?都是姐忘了给你拿张小板凳。&rdo;
&ldo;姐姐我不累,你别出来我有风帽你没有,小心冻伤脸……&rdo;周清贞顿了一下,忍着心疼开玩笑&ldo;到时候传粮哥该心疼了。&rdo;
&ldo;放心,谁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能看见他。&rdo;春花不在意的说&ldo;再说里边太闷,而且我还得猫着腰不舒服。你再长高些,我猫进去就不用弯腰了。&rdo;
周清贞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姐姐,我再长高些,你还会到我斗篷里来吗?不会了……
辕门处慢慢有三三两两的人来,考生排起队伍,和送考的家人分成两拨。春花把考篮递给周清贞,又把手上的袖筒也给他。
&ldo;姐姐我不冷。&rdo;
&ldo;拿着,万一中午热了你取掉斗篷时戴着。&rdo;
周清贞默默地接过来套在手上,有点窄暖暖的:&ldo;姐姐你回吧。&rdo;
为了避免被周清文认出来,春花要早点走。
&ldo;姐姐晓得,你要顾好自己。&rdo;
&ldo;嗯&rdo;
春花走了一大段路,又折回去躲在远远的墙角处张望,黑漆漆一堆人,她其实看不清哪个是阿贞,只是不守着她没法安心。
冷冷的寒气浸透骨血,眉梢发尖慢慢结出霜白。天色还没有转亮的意思,那几颗孤零零的星子慢慢西移,辕门外考生渐渐多起来,排成长长的队伍。
忽然县衙那头传来灯笼火把,春花知道要开始了,先搜身后点名。
那些灯笼火把越来越近,人群影影绰绰动了起来。搜子们分成几队,考生们一个个经他们的手,进入县试第一场考试。
队伍越来越短,东方的天空变成灰白色,春花最后看了一眼辕门那里,所剩无几的考生,抱着胳膊狠挫了一下,一路跑回南阳书馆。
周清贞提着考篮走在队伍最前边,率先进了院子,本县的父母官程县令,手持花名册一一点名,周清贞静静的听着无悲无喜。
为了这一刻他蛰伏多年,甚至从去年开始就不时,以游玩散心为名去春花家小住,多则一月少则半月,这一次也是借口去春花家玩。
好在钱氏现在,眼睛都盯在刚生了儿子的孙姨娘身上,根本不管他。
点过名到中厅大堂双手接过试卷,周清贞平直向前,对堂上考官和保禀生们扬声唱到:&ldo;冯易宽禀生保朱培文禀生保&rdo;
&ldo;禀生冯易宽保&rdo;不必确认先生的唱和声随即响起,略一刻另一道声音响起&ldo;禀生朱培文保&rdo;
悄悄舒口气总算没有意外,退出中厅周清贞按着卷上的&lso;生字一号&rso;入座,过了些时间衙役举着牌灯巡场,这次的考题贴板也开始巡回展示,周清贞神色淡漠执起毛笔,他人生的从这里开始。
县试五场越到后边人越少,周清文不知第几场被淘汰,总之周清贞并没有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