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先民看了看陈汝的脸色,大胆猜测:“侯爷是忧虑……侯府的命运?”
陈汝没有吭声,相当于默认了。
戴蓝色伦巾年轻小伙子拎起茶壶给自己满上茶水,插话了:“有世子爷在,侯府稳稳的。”他二十五岁,姓何,因为翰林院帮编过书籍,也被陈汝招成了幕僚。进了侯府却发现,世子爷的行事作风最合自己的脾胃。
所以,拿陈容与当偶像一样的崇拜。就想着某一日,能混到景庑苑去当幕僚。
“嗯?”
陈汝顺着他的视线去看长子。他正在看袁宏道的《瓶史》,这本书陈汝也看过,论的是插花的境界。很有意思。
陈容与看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了,便放下了手里的书。
“父亲,我觉得郑先生说的有道理……越是这个时候,您越要安定下来。以不变应万变。”父亲的心思他都明白,无非就是害怕陈家没落。但有时候,很多原因是不可控的。害怕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当下要做的,就是不胡思乱想,不杞人忧天。做好手边应该做的事情。
陈汝长吁一口气,“太子爷是第一顺位的继承人。而四王爷和他是面和心不和,满燕京城的人谁个不知?”他顿了顿:“你和四王爷还走的比较近,我真是怕到时候会突然被太子爷寻个由头怪罪。”
“无碍的。”
陈容与笑了笑:“四王爷此人,也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就算太子爷登了帝位,也不一定能奈何他?”野心勃勃的人,一贯的掩饰都做的特别好。
就像自己。像张长林。
陈汝心里还是觉得不安,但也不再说什么了。
“父亲,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儿子到了喝药的时间。该回去了。”
“去吧。”
陈汝摆摆手,又嘱咐陈容与:“你不能见寒气,早晨和晚上要出门时,还是要披个薄氅的。”长子的身体弱,他作为父亲,自然是常常记挂着。
陈容与应了“是”,临出门时,又问陈汝借走了《瓶史》。雪儿喜爱折花插瓶,这本书能用得上。
戊时一过,夜就深了。弯月隐进了云朵里,大地完全的黑。暗下来。
白雪梳洗过后,换了贴身的中衣。
半夏从外面进来了,手里拿着一本书,递给白雪:“小姐,世子爷给您的。”
“……”
白雪愣了愣,探头去看,平白的怎地给了一本《瓶史》?
她接过来,翻了几页,问道:“谁送过来的?”应该不是陈容与亲自送的吧。
“是伺候世子爷的吴小哥。”
白雪“嗯”了一声,随手放在床头几上。半夏灭了几盏烛火,伺候着白雪上床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