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熟悉的雪茄烟味,好久没闻到了。薇薇在缭绕烟气的车厢里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后车座上。她身上没有衣服,但是盖着一条毯子,她的手脚都被反绑住了。往车窗外看不到楼房,是没有障碍物遮蔽的天空。她的记忆停留在昨天下午,她在老地方等于先生,然后突然被人用湿毛巾蒙住了口鼻,就失去了意识。
她意识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驾驶座上的男人在打电话,说了“一个人来,不许报警”之类的话。
现在那个人放下了手机,转脸看着她。薇薇直愣愣地看着面有横疤男人,自从那场爆炸后,这张脸就常常出席她的噩梦。
“醒了?”他轻笑,打开前车门下车,薇薇瞧见车外面是一片枯黄的草地。
前车门“砰”地关上,他打开左边的后车门,坐进来,重重关上车门。他还是和过去一样,习惯穿得一身黑,黑衬衫黑马甲黑长裤,脚上是一双黑皮鞋,但是手上没有戒指。
“我从地狱回来了,薇薇。”他扯掉毯子,让她露出了白皙的躯体。
薇薇哆嗦着嘴唇开口:“我好想你,这是在做梦吗?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沙克达设想过很多次和她重逢的场景,没想到薇薇说的第一句会是这样。他露出了意外的表情,审视地看着她的脸,似乎在鼓励她继续。
薇薇一咬牙,接着说:“我爱你,你死了我才发现自己爱你。但是你已经死了,所以我找了一个和你很像的男人来代替你。可我发现没有人能替代你在我心目中的位置,你没有死而且回来找我真是太好了,你永远是我的主人。”
“是吗?看来我回来对了。”他嘴角上扬,眼里却没有笑意,盯着她的眼睛:“那你愿意和我殉情吗?我把车开进海里,你跟我一起去死好不好。”
薇薇还在发抖,但是她点了点头。
“别骗我了,比起做我的狗,你更想做那个男人的小兔子吧?”沙克达嗤笑着拆穿她的谎言:“你真就那么在乎他,为此不惜说违心话?”
“我没有骗你,我是真心的。”薇薇想要吻上他的唇,努力试着证明自己。
沙克达嘴里咬着雪茄,不耐烦地推开她:“得了吧,薇薇,其实你比谁都想要我死,只是怕我伤害你的心上人。”
他说中了她的心事,这也是薇薇意识到他还活着后强作镇定、忍着恶心来讨好他的原因。沙克达是个亡命之徒,以于先生的本领对上他百分百会被杀掉。她不想要于先生死,那个温柔对她、治愈了她的于先生,和爸爸一样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希望。
要是他被沙克达杀了,薇薇光是想想就快窒息了。沙克达没有死,并且抓住了她,她是很害怕,怕再次被他监禁、侵犯,但她更怕他对于先生做什么。她的人生已经被沙克达毁了,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要她低声下气地给他舔鞋都行,她要阻止他对于先生下手。
薇薇不知道沙克达是怎么骗过警方、伪造他死了的假象的,也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起又开始监视她。她和于先生来往很密切,两人经常去情侣酒店,沙克达不需要跟踪她多长时间就能弄清楚他们的关系。
她还在竭力把于先生说得没那么重要:“我和他只是普通炮友,现在你回来了,我不需要他了。如果你杀了他,不是有可能被警察追查吗?我不想你有暴露的风险,你真的没必要这么做……”
“薇薇,你该清楚我是一个洁身自好的男人,所以我特别看不起那些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嫖客。什么女人都行,一点也不挑,随随便便就找个人交配,那种家伙连有择偶标准的动物都不如。”沙克达很享受薇薇绞尽脑汁耍花招的样子,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而她像被关入笼子的小鸟一样无济于事地扑棱着翅膀。
“是我的错,到处乱勾引男人是我太淫荡了。主人,你惩罚我吧!”
薇薇迫切地想要和他做爱,思量着那样应该能减少他对于先生的杀意。很快她沮丧地认识到一点:她的性魅力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强大,至少在沙克达面前如此。并不是她没穿衣服就能让他欲火焚身,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弄得她像一个小丑。
还是说沙克达嫌弃她和别的男人睡过,不屑于再碰她了?薇薇感到头晕目眩,无论他是怎么想的,现在他不肯碰她对她来说未必是好事。
“你很吵,宝宝。不过能再次面对面和你交谈,听到你的声音,我很高兴。”沙克达用他粗糙的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他的眉眼忽然就柔和了起来。
过于浓郁的雪茄烟味让薇薇有一种强烈的反胃感,他下车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很大的黑色行李箱,打开把毯子铺进去,又将薇薇的身体蜷缩着放在里面。她没有反抗,乖顺地由着他把她的长发拢进行李箱里。
“要委屈你在这里待一阵了。”他想在句尾给她加上一个称呼,但犹豫了几秒,还是把嘴上闭上了。
“我会闷死吗?”薇薇头顶着坚硬的行李箱内壁,对于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本能地觉得紧张。
“你不会闷死的,里面的空气够你呼吸。”他表情很轻松,在闭上盖子前说:“如果他不来,表明他不是真的爱你。如果他来了,那很遗憾,我必须杀了他。”
沙克达按上卡扣,把行李箱的拉杆立起来拖着走。薇薇被装在里面,他的走动让箱子很颠簸,身下的毯子几乎起不到什么缓冲作用,使得她越发不舒服。
行李箱内部狭小幽暗,她听自己心脏的泵动听得很清楚,打鼓似的敲击声有节奏地在自己胸腔中回荡。想着刚刚他毫不掩饰杀意的话语,薇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不知道他要把她带到哪去,沙克达轻而易举就把行李箱提起来,他在上楼梯,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她能想象到自己被他从高处扔下去后跌得粉身碎骨。
此刻她心中充满了对沙克达的愤怒,他是个穷凶极恶的罪犯,她从未招惹过他,仅仅因为他和她爸爸结下了梁子,他就这样对她纠缠不休。她明白自己和他这种人没法讲理,说到底他不去报复害他沦落至此的人是他没有本事,以他目前的能力,最多欺负欺负她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也罢,薇薇想着自己被怎么样对待都无所谓,爸爸平安无事不被伤害就当女儿为他挡灾了。她衷心祈祷于先生不会因为沙克达的电话一时冲动来救她,或者他报警,让警察来,他一定不要来。
这段时间以来于先生对她很照顾,她宁可他一点都不在乎她,只图和她做爱便宜,也不要看他往火坑里跳。薇薇回忆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眼泪情不自禁就流出来了。
沙克达停下脚步,把箱子放倒,打开锁扣让她透气。薇薇的眼睛适应光线后发现这里像是未施工完的楼房,周围墙壁全是灰色的水泥,有些地方裸露着垒起来的赤缇色砖头。
他蹲在箱子前抽着雪茄,不知何故咧开嘴冲着她笑,他的笑有种说不上来的嘲弄意味:“下次打开箱子的那个人是你的主人,即便你嘴上不说,心里也会默默给那混蛋加油的吧。哼,心口不一的小婊子。”
他合上盖子,薇薇有一截长发露在外面,被合上的箱子夹住。
没一会薇薇听到于先生来了,他问他她在哪。她想喊他,叫他快逃,但她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薇薇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他姓于。她听到他们在厮打,薇薇想尖叫但是怕干扰于先生,她用被捆住的手堵着自己的嘴,热血往脸上涌,大滴大滴的泪珠在悔恨自己的无用。
再怎么样她也没办法防备沙克达的毒手,毕竟他有着害人之心,而她从小就待在和平安逸的环境里。虎口逃生的小羊胆战心惊地长大,也只是留下了对利爪和尖牙的恐惧,并没有能耐去与猛虎搏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