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眠对丁霎这些年的情况不了解,他出国之后两个人就没有联系过来,春眠换了电话,那张卡被她搁置下来,没再用过,像是刻意避开这段往事。
丁霎是她心里最不能涉足的一个存在,春眠不愿意提及。
晚上在医院,人声嘈杂,隔壁病房有个老太太总喜欢窜门,各个病房走一遭。
因为要化疗,头发都剃光了,说话有些囫囵,她最喜欢春燕,总说她和自己女儿长得像,说春眠像自己孙女。
因为要忙着写采访提纲,病房里太吵了,春眠只好避到安全通道楼梯口,一个人靠墙坐着,看着电脑半天打不出一个字来。
时间一长就有些疲,只好下楼在医院对面的小卖部买了一包烟,靠着电线杆抽。
烟雾缭绕顺着她清冷的脸攀升,氤氲在雾气里,整个人都朦胧了几分,看着多了丝难言的性感。薄唇轻启,发丝有些凌乱,绿色的丝绸长裙被风一吹贴着身线轮廓勾勒,被昏黄的灯光造着有种八十年代港女的味道。
心底舒坦了,春眠才回到病房,跟春燕说了句,抱着电脑又往楼梯口跑,路上遇见隔壁病房老太太的主治医生。
对方冲他笑。
又熬夜肝啊?
他问春眠。
春眠笑了笑点点头。
对啊。
她工作这段时间以来,加班码字是常事,医生叫付铭,喜欢开她玩笑。
递给春眠一杯咖啡,她估计这人应该早备好了,也没理由拒绝,说了句谢谢接过东西。
沉下心来好不容易肝完提纲,已经凌晨3点了,春眠给主编发过去,没想着能收到回复。
那边一个通过发过来倒让春眠愣了愣。
回到病房,春燕已经睡了,她躺在地铺上。外面有一个很亮的月亮,光辉外溢。
春眠却睡不着,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把这个归罪于那杯咖啡,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早上,睡意袭来时间又差不多了,春眠只能闷着一团无名火迷迷糊糊起床准备上班。
镜子里的她眼周一圈乌黑,整个人都很疲倦,揉了揉眼睛,春眠多上了些遮瑕,才勉强掩盖了那点困乏。
春眠在报社干的不错,本来起初只是简单的编辑些文字,后来主编觉得她适合外采就带着春眠上路,渐渐地就往新闻靠拢了。
接近毕业,春眠出来实习,试用期三个月,现在差不多也快结束了,这个关卡安排了一个人物专访给她,留人的意思就很明确了。
事情做好了,留在报社不成问题。
春眠进报社前是考了试的,面试加笔试都是第一名,潜力很大。主编虽然看着不近人情,对她却是少有的照顾。
所以抛开私人感情,这个专访她也想要好好整。
到专访那天也难得紧张起来。
他们报社和丁霎约在一间书店里。
春眠去的早,到的时候还没见人,她打扮的很简单,妆也淡,穿着职业套装,有几分意思出来。
录音笔连着试了几次,春眠坐在位置上等人。
越久心跳就越迟钝,见到丁霎的时候感觉时间都静止了一样。
春眠把零落的发丝撩回耳畔,深呼吸几次才平静下来。
丁霎变了很多,沉稳不少,眉眼也柔和了。那双漆黑透亮的眼睛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和春眠的对视没有丝毫起伏。
穿着最简单的白体恤,背微微弓着,可以看见侧面凸起的骨节,高挺的鼻梁把日光切割,打下一层厚重的阴影。
春眠收回视线,假装翻动着手里的纸张,眼帘低垂,藏住了很多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