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了客栈,躺在床上合计到深夜。早晨起床,吃过早点,二人到了码头,寻了几家船价,要么嫌船太小,不够气派,要么要价太高,最后找到一只大船,船面挺新,船家开价二百两银子。价钱挺合适,只是装潢简陋了些。不待船家发话,甄永信先掏出五十两银子递过去,说,“这些是订金,你先拿去把船面装饰一下,李中堂的公子,乘这样的船,有**份。你要把船收拾得气派些。另外,李公子此次东下,没带杂役,一路上多有不便,你先代我招聘十个杂役,好在船上侍候公子,结帐时我一并将钱给你。”
船家从未接过这样的大人物,一时兴奋,恨不得自己倒贴了钱招待,不出一日,就把客船拾掇得富丽堂皇,接着第二天又招来杂役,调教侍客礼仪。只两天功夫,一切收拾熨帖。当下,二人退了客房,搬到船上,演练一番杂役们侍主的规矩。甄永信少不得一一指教。夜里,船上张灯结彩,一班人操练到深夜,方吃了船家提供的夜宵,草草睡下。
第二天一早,洗漱后又演练了几遍,有了些官场上的模样,看看日上三竿,匆匆用些早茶,雇来两乘轿子,带了两个杂役,甄永信和贾南镇乘轿直往太守府去了。
到了太守府,正好太守还未升堂,叫司阍把帖子送到里面,不大功夫,一个着四品官服的中年人,带着一干随从,从里面迎了出来,甄永信估摸,此人该是太守了,便向贾南镇使了个眼色,贾南镇会意,急趋上前,拱手作揖,背台词一样,把甄永信教的话背了一遍,“大人在上,请受小侄一拜。”正要跪下,早被太守一把扶住,连声说,“贤侄免礼,贤侄免礼,自家人,不消这般拘泥。”说罢,两手搭在贾南镇肩上,仔细端详片刻,说了一堆夸奖的套话,便把贾南镇往太守府里请,进到客厅,太守赐坐,贾南镇不坐,执意要去叩见太夫人,经太守一再婉谢,方才作罢,侧着身子,坐在太守下手。接着仆人就把茶端上来。太守端起茶杯,拿杯盖刮了刮杯中浮叶,笑着说,“公子前来,中堂大人也不事先给卑职过个话儿,让卑职有所预备,免得像现在这样仓皇无措。”
“家父此次派小侄陪洋专家考察京汉钱路,不料完事后正要返回,又接到家父的电报,要我到上海长江航务公司,质询购买德国邮轮的事情。嘱咐小侄路经金陵时,顺路拜访太守大人。”
“承蒙中堂大人垂爱,卑职此生难报,不知大人近来玉体可安康?”太守知道公子刚才的话,纯属虚应的客套,便也跟着客套地说些虚与的话。
“托大人的福,还好,一如往常。”公子应答道,“小侄临行时,家父在电报中,特地让我征询大人任上有无难处,有不如意,愿替大人通融。”
太守听了,受宠若惊,屁股像坐上气球,充满气就能飘起来。扭了几下屁股,媚着脸巴结道,“贤侄一路辛苦,今天既然来了,别就走了,搬到府里住些时日,再去不迟。”
贾南镇立马婉拒,“这恐怕不成,家父电报里催得紧,小侄如不是遇到些小麻烦,拜访了大人,马上就得启航。”
“噢?贤侄遇到些什么麻烦,可说出听听?”太守小心地问。
贾南镇犹豫了一下,颇有难色,看了看太守,最后鼓起了勇气,说,“不瞒大人说,小侄离家时,只带足了到武汉的的盘缠,家父临时又派小侄前往上海,却又没增加盘缠,我等一路行来,节衣缩食,眼下已是山穷水尽,到了金陵,一来是奉父命拜访大人,二来也想在大人这里借些盘缠。”
大守听了,心提了起来,怯生生地问,“不知贤侄要多少?”
贾南镇伸出二个手指,“两千两就行。”
太守觉得心口有些痛,犹豫了片刻,说,“二千两不算多,只时府上一时难以凑齐,贤侄可宽限几日,容我筹措。这几天就住在这里,玩几天,如何?”
贾南镇听过,垂了会头,抬起后说,“既然大人有难处,小侄也不勉强,我再到别处试试。”
太守听罢,觉得话味儿不对,赶紧站了起来,“贤侄干吗这般着急,连几日功夫都不肯等?这样吧,我马上就去筹措,明天一早就准备好,贤侄看如何?”
贾南镇就势站起,拱了拱手,说,“那就多谢大人了,其实不是小侄性急,实属父命峻厉,不敢违逆。”
说罢,又坐下和太守说了会儿闲话,起身作了揖,告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