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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杨从此开始走背运了,连考两届,也就是六年,毫无意外地落榜。为了转运,也为了家族的延续,他娶了小,生了健康的娃,之后又考两届,成绩更差了。
十二年就这么过去,老杨回想人生路,再没了那么多想法,放弃也是一种进步,凭借举人的身份踏踏实实当了位地主,就此进入了混吃等死的节奏。
不过在芸芸众考生中,老杨已经属于非常美满的结局了,如果不考虑智障儿子的话,他的这半生足够令大多数人羡慕,把智障儿子加进去,就不怎么美满了。按照翘儿话说,连绍兴府都知道杨举人有个蠢儿子,名气有点大。
想到此,杨长帆更加理解父亲了,当一名地主,抱着小妾享清福,不正是自己的理想人生么?知己啊老杨!下面的事就交给我吧,我会把地主当到底的,咱家的大院子,近千亩良田,都交给我好了!
理科生总是善于计算的,保守粗算,家业在白银三千两上下,每年租田流水400两往上,一家5口人花的话,每人每年定额80两,而正七品县官的标准年薪是45两,至少在不劳动的情况下,杨家每个人都能过上比基层领导干部更舒适的生活。
夫复何求啊!老二是得惦记着我死!
而饭桌上的老二,却已经接受了现实。
“哥哥多吃肉。”杨长贵笑着为兄长夹肉,一副兄弟恩爱的样子。
“弟弟正长身体,也别耽搁了。”杨长帆也同样表现出友好,他突然觉得,作为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能表现出这些算计,已经是一种成熟了。
他俩谁都知道,这是给老杨看的,老杨昨儿刚发表了讲话,大家要好好相处,在这样的指导精神下至少得做出样子,证明自己懂事。
老杨照例“嗯”了一声,而后突然想起了什么:“思萍呢?”
“她在后面吃。”杨长贵主动说道,“昨天大哥说的是,规矩还得守。”
确实,矫情点儿的话,妾不能上桌吃饭。
“不必拘泥。”吴凌珑却不怎么买账,“叫她来吧,一家人一起吃。”
“这……”杨长贵望向爹地。
“吃吧。”老杨提起筷子道,“闹脾气呢,不管她。”
闹什么脾气?八成是埋怨老爷昨天没罩着她吧,妇人的脾气!
大家照例吃,也没人再提赵思萍,如今的焦点该自己身上,杨长帆这么想着,却很快发现这太自我感觉良好了。
“长贵,童生试准备得如何了?”老杨随口问道。
“都温习透了。”弟弟点头。
杨长帆一愣,原来如此。
确实有比自己重要的事,老弟要考童生了啊。
科举是一场痛苦的长征,不是一上来就能举的,要先在地方上考试选拔,成为童生,也就是秀才之后,才有进行省级考试的资格,升级考试三年一次,大约三四十个人里出一个举人,便是老杨。
“可不能懈怠。”吴凌珑跟着嘱咐道,“当年你爹可是一次就考上了童生案首。”
“娘说的是,为了咱们杨家,长贵万不敢松懈。”杨长贵客客气气点头应了。
“嗯。”老杨嗯了一下,颇为满意。
杨长贵得到了肯定,藏不住事儿的性格立刻又露了出来,得便宜卖乖,冲老哥笑道:“我若当了生员,精力自然要在县学那边,家里还要靠哥哥担待了。”
他本想暗讽一下,跟父亲表示,当哥哥的没啥用就在家混吃等死,我却有大前程,不料哥哥却不吃这套。
“弟弟放心的去,家里交给哥哥!”杨长帆是打心眼儿里高兴,谁要受那罪啊!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杨长帆也有料不到的事。
不料……吴凌珑天性要强,听不下这话,此前儿子智障,被讽了也没辙,现在活蹦乱跳的,比谁差了?
“长帆,你也不好总在家闲着。”吴凌珑是没打算让儿子乐享天天了,冲身旁的丈夫道,“下午让他去吕秀才那里坐坐,看看资质。”
“嗯?”老杨噎了口饭,“你要让长帆考功名?”
“不是才不到十八么。”吴凌珑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四五十岁还是童生的,大有人在。”
老杨就此望向大儿子。
杨长帆的脸上写满了委屈与冤枉,好像在说不要不要不要。
“还是有些晚。”老杨也觉得不应该要,“四书五经从头背,想要吃透,怎么也得要个几年,再去考童生,熬上几年参加乡试,人都三十了。别人家在长帆这个年龄,至少学了十年,长帆怎么追的上?”
“这有什么追不上的?”说这话的是杨长贵,此时他的表情只能用幸灾乐祸来形容,“我看哥哥追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