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开口说话之前,顾景鸿就已经看清楚了周围的状况,白小姐不在这里。
他知今天是不能善了了。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今早换回白小姐后,引这帮留着对他已是弊大于利的亡命之徒从番禺离开。当然,那里不像他对他们说的那样,是自己特意留给他们的安全出口,而是预先在那里埋伏了人,等这些人入了包围,全部就地打死。
没想到番禺口的安排竟意外落空,他的全盘计划也随之打乱,他一下就变得极其被动。
现在要是留这帮土匪,让他们有机会下去面对白镜堂或者高春发他们,万一张嘴再乱说话,于自己将是万分不利。
他本就是个狠绝之人,见潜伏上来的人被发现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朝着边上喝了一声:&ldo;还不动手!&rdo;
埋伏在两旁的士兵立刻冲了上来,架起四挺抬上来的马克沁重机枪,四面包围,对着土匪们一阵扫射,宛如绞肉,伴着机枪发出的突突之声,转眼之间,现场百余名土匪立刻倒在了血泊里,剩下的那些,也很快被一一击毙。
蒋群带着人搜遍了附近的地方,确定没有漏网之鱼后,跑过来报告:&ldo;顾公子,没找到白小姐!也没有刀疤的尸体!&rdo;
顾景鸿看了眼前头那道藤桥的方向,忽见那边半空之中,似有一阵青烟升起,脸色微变,立刻奔去。
山上发出机枪扫射的声音,山脚下等待着的高春发和白镜堂等人立刻冲了上来,循着山道,很快就追到了山头,赫然看见地上横七竖八到处是被打死的土匪,血流满地。
高春发神色凝重,迅速地在尸体堆里翻找,白镜堂脸色惨白,高声吼道:&ldo;绣绣!绣绣!你在哪里!你听到了吗?听到了应我一声!是大哥来了‐‐&rdo;
他嘶声力竭的吼叫之声在山间回荡,突然之间,再上去的前方仿佛传来一声隐隐约约的女孩儿的尖叫声,只是那声音才发出,就仿佛被什么给截断,立刻又消失了。
&ldo;高大人,是我妹妹!是她!她还活着!&rdo;
白镜堂瞬间跳了起来,激动地攥住了高春发的胳膊。
&ldo;高大人!&rdo;
高春发带来的一个士兵从山头的方向突然冲了下来,神色惊惧。
&ldo;不好了!土匪头子挟持白小姐过了藤桥,又把桥的中间烧着了,桥就要断,现在白小姐被带到了那头,这边的人过不去!&rdo;
白镜堂立刻转身,朝着前头狂奔而去,到了地方,奋力推开前头的人,冲到藤桥前,被所见的一幕给惊呆了。
妹妹双手绑着,被一个脸上有道狰狞刀疤的中年男子推在身前充当盾牌,自己这一头,顾景鸿和一排士兵,手中端着长|枪,正瞄准那头。而连接两峰的藤桥,中间仿佛被浇上了火油,大火熊熊,火苗正向两边蔓延开来。中间起火部分的藤索,已烧得断了大半,不断有带着火苗的残藤掉下深涧,只剩小部分还连着,眼看就要烧断了,整座桥在摇摇欲坠。
&ldo;大哥‐‐&rdo;
在惊惧中度过了三天的白锦绣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兄长,再也忍不住,喊了他一声,声音就哽咽了。
&ldo;不要开枪!不要开枪!我妹妹还在他手里!&rdo;
白镜堂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拦在了顾景鸿的面前。
顾景鸿望着对面被刀疤推出来挡枪的白锦绣,心知只要稍微失了准头,就会误伤到她。这也是他刚才迟迟下不了决心立刻射杀刀疤的原因。
他犹疑了片刻,终于还是慢慢地放下了手里的枪。
刀疤大笑:&ldo;桥就要断了,老子在这里还能逍遥一会儿,临死前,能讨这么一个漂亮老婆,还是白家千金,到阴间也不算亏了!&rdo;
他说完,又用充满仇恨的目光,恶狠狠地盯了一眼顾景鸿,冲着白镜堂喊:&ldo;大舅子,你被骗了!这位总督府公子,他明里一套,暗地一套,这回绑架你妹妹,他也在其中!本来是想把我们杀了灭口,没想到啊,老天有眼,叫他失算!&rdo;
刀疤说完,狂笑着,拖着奋力挣扎的白锦绣转身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了树丛后。
这边众人无不吃惊,纷纷看向顾景鸿。
顾景鸿神色丝毫不变,冷冷地道:&ldo;这个匪首美梦破灭,自然对我恨之入骨,死到临头,还不忘血口喷人,污蔑于我!&rdo;
他话音落下,总督府那边的人,自然纷纷点头,冲着对面怒骂,又开了几枪。
白镜堂是半信半疑,只是这会儿,哪有心思管这个了,顿着脚吼:&ldo;我妹妹还在那边!这里除了这条桥,就没有别的路了吗?&rdo;
一个当地士兵道:&ldo;我知道有一条路,但要下山,绕个大圈,至少半天才能到!&rdo;
白镜堂眼前一黑。
别的现在他已经不想了。他想的是,等到半天之后,即便找到的,恐怕也只是妹妹的一具尸身了。
&ldo;绣绣‐‐&rdo;
白镜堂声音嘶哑,人几乎晕厥过去。
&ldo;快!立刻给我带路!&rdo;
顾景鸿双目赤红,咬着牙,冲那个士兵厉声喝道。
士兵正要转身带路下山,就在这时,迅速冲出一道人影,推开了站在桥头的几个士兵,宛如闪电一般,踏着脚下那道摇摇欲坠的火桥,朝着对面疾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