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向嫏嬛求救的男人看了他一眼,便见后者闭上了嘴,本着贼不走空的原则,他直接拔下了香炉上插着的灵香,弹了弹灵香,微眯着眼道:“也算是没白跑一趟。”从这话便可看出,他们确实是一伙的。他们都是这附近生活着的散修,平常也就靠着好心路人的接济过过日子。没有宗门的散修,大多数过的都算不上好,甚至连平常修炼用的资源供给都成问题,这些散修大多数幸运捡到了一本秘籍或是无意间得到了什么小宝物踏入了修炼之途,由于年岁太大又身负其它功法,大多数门派都不乐意收他们,因此不是成了家族或门派客卿,就是惨兮兮的活着。不过由于中州是魔道的地盘,因此这里的散修,自然而然的,大多数干的也都不是什么好勾当。如这群人,干的就是强盗的活。大约是几年前,一些立意新奇的话本流入了中州,被说书先生广泛传播。这些话本内容各有不同,但基本都将正道形容为刻板、固执守死礼的老顽固或是藏着阴暗心思的伪君子,而里头的魔道却是亦正亦邪,或是为所爱之人入魔,或是因家族被灭满门愤而入魔。总之,话本中的魔道主角至情至性,加之其作者写得又颇具感染力,这导致了许多少年人被话本所迷惑,上赶着拜入魔门。而这群人也借此得利。或是伪装成猎户,或是假装被追杀,或是假装是某大宗弟子……总之,一群没什么阅历抱着天真幻想的少年人被耍得团团转,最终都成了盘中餐,不过偶尔这些人也会有踢到铁板的时候,毕竟是高危职业,他们早就做好了随时丧命的可能,所以遇上如嫏嬛这种还未交谈就逃命的,他们也不以为意。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他们唯一失望的,也就是没有抢到东西而已。不过人都跑了,他们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男人挥挥手,示意撤退,既然已经失败了,自然也就没必要在此处久留了。嫏嬛对他们是一伙的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唯一好奇的也就是这究竟是宗门安排的还是巧合遇上的而已,不过有些答案知不知道也无所谓,她弯了弯唇角,天生就上翘的唇角让这个笑显得分外甜美,颊边梨涡若隐若现。她朝破庙的方向比了个开枪的手势,眨眼间,便见破庙周围猝然发出巨大声响,升起了一朵蘑菇云,片刻后才散去,烟尘漫天。坏了她一个阵盘,总该赔不是?嫏嬛撑着伞走回去,雨点砸在华丽的伞上,没能让伞偏移半分。徐自没想到破庙会突然爆炸,不过身为这群人中的老大,他平日里没少私藏好东西,这倒让他逃过一劫,只是五脏六腑皆如同移了位一般,剧痛无比。他压下喉间的痒意,心知此地不宜久留,不管做下这事的是谁,但附近截杀路人的不止只有他们这一批,为避免其余人痛打落水狗,他也得赶快离去。然后徐自刚从爆炸区域走出,便看到了烟火中撑着伞款步走来的身影,顿时僵在了原地。“我很好奇,”嫏嬛缓缓走近,“我自认小心谨慎,留宿此地也不曾在周围留下过痕迹,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她脸上是纯然的疑惑,就像是碰上了难解的难题时的学生,希望老师能帮自己解惑,如同教养良好的世家女,但在徐自眼里,却犹如恶鬼一般。他腿一软,猛地跪在了地上,心知碰上了硬茬,砰砰砰的磕起头来,没一会儿额头便沁出了血涕泗横流:“姑奶奶…不…仙子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该死……”在性命面前,所谓的尊严不值一提,尤其是在中州这个地界,能屈能伸的不在少数,尽管他也清楚自己活下去的希望很小,但总抱着奢望。可悲可怜又可恨。嫏嬛面色不改,撑着伞蹲在他面前,伞上缀着的流苏微微晃动,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先别急着求饶,你还没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徐自也没问他说了对方是不是会放过他,嫏嬛话音刚落便连忙道:“我师妹擅蛊,练了一条地虫在附近,地虫体型小,又是在泥里,所以很少有人会察觉到。”地龙,便是蚯蚓。嫏嬛恍然,她是谨慎,身边飞了一只鸟都要紧张半天,但谁会怀疑地里的一条蚯蚓呢?由此可见,她还有进步的空间。嫏嬛轻轻吐出一口气:“受教了。”蛇蝎为伴蛛为邻的修士并不少,蛊术在魔道中算不上什么稀奇的东西,但嫏嬛完全没想过,会有人将蚯蚓练成蛊来监视人,果然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她的思维还是太僵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