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亲知道阿玛不会回答这种问题,便自豪地代答:“我阿玛乃大清摄政王睿亲王爷。”任意一惊,心想怎么会撞到不该撞的人手上,她怎么也没想到权倾大清朝野的多尔衮会是如此一个年轻英俊的人物,早知是他们,她早远远避了开去,哪里还会自投罗网。因如今飞鹰盟正倾全盟之力也在合力围捕她以报杀盟主之仇,她的麻烦已经够多,真不想再惹上一二。多尔衮见她目光闪烁,便知她心中一定为藏有安的消息而不安,也不迂回,直接就问:“任姑娘,请你如实告诉我们安的下落,我们正在找她。”任意想到安曾是多尔衮的心爱,心里没来由地忽然涌上一股酸意,连自己都觉得好无聊,他能和一个这么小的女孩子生出什么别的感情来。但心里还是不舒服,不愿意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别扭地道:“我现在和她没联系。不知道她的下落。”多尔衮不知道她还有这层别扭心理在,还以为她是狡赖,心中厌烦,凝着脸冷笑道:“那你告诉我,你带着昏迷不醒的安去盘丝谷干什么去?又干了些什么?”任意见多尔衮对她动气,心里非常慌乱,只想着快点让他高兴起来,别再板着脸让她难过,忙如实答道:“是我带昏迷的安去盘丝谷的,当时我也中毒太深,昏迷不醒,所以没替安解毒,到盘丝谷时她已中毒过深。幸好盘丝谷主万人屠花春花医术如神,倾尽全力稳定她的病情,然后才出手救我,算是感谢送安进谷的我。今年年初我出谷之时,安虽然还没苏醒,但情况稳定,料也无大碍,据说不久可以痊愈。”大喇嘛在一边插话道:“据我了解,安当时中的是和飞鹰盟众人一样的毒,当时飞鹰盟众人被埋在雪堆里一个时辰便解了毒,可见这毒并不难解。你当时也是清醒的,一定是不想让安清醒过来坏你求医好事,所以才不施援手的,我说的对不对?安在去盘丝谷路上一直昏迷不醒,否则依你的本事,还没办法拦住她回家,对不对?安是在你的刻意拖延下才延误了解毒良机,以至至今昏迷不醒,对不对?”任意估计目前局势,她就算把全身所带的毒全使出来,即使加上外面的阿弟,可能也不是对面这老喇嘛的对手,何况毒药无眼,弄不好袭上多尔衮,那是她想都不愿意想的。但老喇嘛的问话又句句带刀,刀刀切中要害,她知道即使她不予回答,答案也已不言自明。她如果否定了,当场的诸人也不会相信她,她都已经看到多尔衮的那个儿子满脸悲愤,手握拳头,似乎恨不能扑上来揍她一顿,想来其他人心里也有同样感受。干脆,爽快承认了,一样的结果,倒落得爽快。于是挺身挑战似地看着多尔衮道:“大师傅分析得一点不错,恰如亲眼所见一般。”劳亲叫道:“阿玛,是这臭女人害的安妹妹,一定不能放过她。”任意听着只是微微一哂,看都不看他一眼。大喇嘛见她如此强硬,心想这倒与她性格相符,也是安运气不好,撞到象她这么个冷血冷心的人手中。便接着问道:“可是我今年春节过后去盘丝谷,却见里面一片焦土,人烟全无,不会也是姑娘杰作吧。”任意又是一惊,心想这老喇嘛着实厉害,一料就料到她头上来了。但她还是目光定在多尔衮脸上,不屑地道:“不错,大师傅所料一丝不错。我不欲与人牵牵挂挂,一把火烧了盘丝谷,也好打消花春花往后对我追讨人情。”有一个原因她没明说,因花春花后来渐渐悟出安是被她所误,于是在她的药中不时加点大黄什么的让她上吐下泻,吃尽苦头。她隐忍至全身毒气除光,一把火烧了花春花苦心经营多年的盘丝谷,算是出口恶气。大喇嘛点头道:“这样,这倒也符合你的性格。不过王爷,千子劫王洛阳与万人屠花春花不是泛泛之徒,盘丝谷也不是什么地势险要的所在,救出安这么个小小的人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只要任姑娘所言句句是实,安的情况倒是值得期待。”见多尔衮点头称允,大喇嘛又接着道:“既是这样,任姑娘施害于我们小安,本是罪不容恕的,但今日任姑娘也算是给我们带来小安的好消息,也算是有功。王爷,你看放她们离开可好?”多尔衮不明白大喇嘛为什么会这么说,因大喇嘛平日要求不多,他一般不会在众人面前驳回大喇嘛的意见,现在大喇嘛这么说,明摆着是要他答应放人。心想江湖之人,还是由大喇嘛去处理的好,于是对紧盯着他看的任意道:“既是法师有言,你走吧,以后不要让我看见你。”任意听这话心中一揪,心想世上怎么有这么无情的男子,居然对她一点不假辞色,当她是寻常脂粉一般。心中顿时大恸,捂胸缓缓站起,低头走出。但掀帘之时,还是忍不住回眸望向多尔衮,却见他早撇开脸与儿子说话了,根本没当她是一回事。她非常难过,出来后一直反反复复想着两人对话的每个细节,想想自己没一点出丑,再细想多尔衮的每一丝细微表情变化,却怎么也想不出来为什么多尔衮会对她毫不理会。几日的寤寐思想,竟是破天荒地让她情根深种,每日思之念之的全是多尔衮,恨不能现下就插翅飞去一会心上人。但她总算还有一丝理智,知道多尔衮正恨她陷安于危境,此去一定讨不得什么好。看来解铃还需系铃人,她打定主意再走一趟盘丝谷,找到安打开多尔衮心中的缺口。她相信,她离开时花春花正身怀六甲,一定走不多远,只要细心寻找,不会找不到他们一伙。劳亲等任意走后,这才敢开口问大喇嘛:“大法师,为什么要放那坏女人走?是她害我们安妹妹的。”大喇嘛解释道:“那个女人是江湖上最厉害的使毒高手,所以大家才叫她雪蛛毒仙。今儿她如此有恃无恐,就是知道这儿只要有人对付她,她临死放出来的毒也足以害死几个人,而这儿的每一个人都是身份贵重,一个都伤不得的。我看她进来后一直对着王爷,想是不怀好意,所以也是有点担心她做出孤注一掷的事情来。放她,是不得已。”劳亲点头称是。多尔衮心中想的是安与他在假山上说过的一席话,他知道安体质特殊,目下依任意所言已经度过难关,看来康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而且希望应该说很大。想到这儿,心下略为放心,对劳亲道:“大法师心疼自己徒儿心疼得象个无价之宝似的,如果可以,怎么会不替安出头?不过你和小安兄妹情深,也是很好,记得不要忘记,以后小安回来,仍旧好好待她。”众人竟是谁都没去好好在意任意的临别秋波。查看该章节最新评论(0)正在加载……四月的武昌,已经有点夏天的燠热。一行人从珞迦山下官道过来,见前面有棵华盖般的老大乌桕,匝下的浓荫看得人心里都会冒出丝丝凉意来。旁边一人叫道:“宋大哥,我们在这儿喝口水歇歇如何?这都走了连三天了,人熬得住,总得让马歇歇吧?”说话之人正是飞鹰盟太原堂堂主庞矮虎。宋副盟主宋德雨手搭凉棚往前路看了看,道:“都已经到珞迦山了,再赶一赶就是黄鹤楼。弟兄们不要泄气,到得黄鹤楼,大哥请你们吃武昌鱼。”众人欢呼一声,继续催马赶路。可宋德雨心中却有阴影覆盖,他招手让冷剑秋过来,问道:“你弟弟那边有消息传过来吗?”冷剑秋摇头道:“消息是有过来,可是他说找的人家已经被李闯残部所毁,现在刚发现小王爷的一丝线索。线索据说绝对可靠,小王爷正领着家将逃来武昌,我兄弟说他已经率盟中好手一路盯来,务必近日赶到。”宋德雨捻须沉吟道:“你到黄鹤楼后立刻飞鸽传书,叫你兄弟务必快马加鞭,找到朱小王爷,而且绝对不能让武昌堂的人探到任何风声。”他想了想,有道:“再有,庞矮虎这人黄汤下去就管不住这张臭嘴,你相机行事,务必不能让去年底那件事情露出半点风声。这关系到你我,还有你兄弟,庞矮虎,和锦州堂,燕山堂,洛阳堂等半数盟中兄弟的身家性命。千万要小心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