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在暖房里睡觉。”徐杉短短的身体横躺在两张椅子上,舒服地哼哼,小小年纪体会到了宅生活的真谛。
“大年三十,一家人可以在暖房守夜。”徐宜捏着最小弟弟胖脸,真担心他以后会变成一个小胖子,不到半年的时间,瘦瘦的小杉不见了,现在的小杉白胖肥嫩,非常好玩。
月上中天,大伙各回各屋,一夜好眠。
第二日,吃过早饭,徐华带着草哥儿,拖着大小包袱回王家村,来的时候一个小包袱,回去的时候收拾出半车厢衣物,草哥儿眼睛红红,舍不得离去。
徐宜掏出个小钱袋,里面装了一两碎银子,他塞进了草哥儿口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笑着说:“草哥儿,回去好好过年,年后,就让徐华来接你回家。”
“年后我会和你父么商量将婚事提前,回家听到不中听的话就忍一忍。”王叔么也塞给他一个钱袋,装了五百文。
草哥儿终于忍不住了,眼泪像珠子一样掉落:“叔么,宜哥,我不要银钱,在家里我没有吃苦,大家都对我很好,几个月长高长胖了许多。”
“拿着吧,听话,擦干眼泪,让你父么看到你眼睛红肿,还以为叔么欺负你了。”王叔么压住了草哥儿掏钱的手,向徐华挥挥手,让他赶着马车离开。
没想到的是刚过午时,徐华又带着草哥儿回来了,车厢里的米和肉都不见了。
徐华一脸愤怒,今日特意换上的新棉袍上有几处污渍,草哥儿更加狼狈,一脸苍白,眼球布满红血丝,整齐的发髻松散了,长发凌乱地披在肩上,缩在车厢角落里,一动不动。
“这是怎么了,路上遇到劫匪了吗?”王叔么和徐宜着急地爬上了马车,检查两个人的身体,怕身上有别的伤口。
徐华憋了一路,火气已经冲到脑袋上了,恼羞地说:“草哥儿还没进门,他继么就带着自己的儿子和哥儿堵在门口,说家里小,把草哥儿的床板烧掉了,马车上的东西留下,人就不用回家了,家里穷,没有他的口粮。”
草哥儿好像突然醒了过来,看到王叔么一脸担忧,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头栽进王叔么的怀里,嚎啕大哭。
“真是太欺负人了,这个王金花,继么也是么,怎么就这么狠心。”王叔么一肚子邪火,恨不得狠狠抽草哥儿继么几个大嘴巴子。
“他阿父呢,就眼睁睁看着哥儿被继么欺负。”
“他阿父没有吱声,一直呆在屋子里,没有出来。”徐华心气难平,不让进门就算了,还抢他们马车上的东西,要不是走得快,连衣物都要被他们抢走了。
王叔么袖子一撸,就想往王家村赶:“气死我了,凭什么白给他们这么些东西,我们去要回来。”
徐宜一看情况不对,立马使眼色叫徐迩去叫正带着小杉午睡的秦皓,他站在马车边,拦着徐华么子俩。
秦皓睡眼惺忪地跑了出来,将马车牵进院子,冷脸一板,没说什么,王叔么和徐华就慢慢平静下来了,似乎找到了主心骨。
“叔么,你去做点东西给徐华和草哥儿吃,他俩被赶出来,肯定没吃午饭。”秦皓让徐宜将草哥儿扶进暖房,又打发王叔么去做饭。
王叔么才反应过来两个孩子正饿着肚子,在心里淬了自己一口,忙不迭在暖房忙乎了起来。
“现在能说话吗?草哥儿。”秦皓看着还在徐宜怀里抽搐的草哥儿,解铃还须系铃人,草哥儿自己的事,要让他自己做决定。
“你先想想,以后要怎么和你原家相处,是忍下来这回,一年四节,维持人情来往还是自此断交,以后各不相关,你想清楚了告诉我,我们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草哥儿深深吸了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沉思了一会,咬着牙毅然决然地说:“哥夫,我要断亲,这样的家不要也罢。
“我阿么只生了哥哥和我两个,余下的弟弟都是继么生的,哥哥两年前出嫁了,我在那个家没有牵挂了。”草哥儿想到自己的亲阿父如此绝情,心里也只当他死了。
“只是便宜了他们,抢走了这么多米和肉。”
“你可要想清楚,开弓没有回头箭,如果确定了,今日我就和徐华去趟县衙,将你的事情落定,米肉也会要回来。”秦皓不想自己找去王家村,太掉价,只能找找县令的路子,随便派个衙役去处理这件事。
草哥儿双眼含泪,坚定的点了点头。
第42章年货
第二日,王家村的村长就带着草哥儿阿父登门赔礼道歉,不仅还回来了米肉,赔了二两银子,还交给秦皓两份摁过手印的断亲书。
草哥儿接过断亲书,毫不犹豫地摁了手印,自己留了一份,另一份还给了王家村村长,没有看自己的阿父一眼。
“草哥儿,你就这么狠心,家都不要了,以后在夫家受了欺负,谁给你撑腰。”草哥儿阿父没想到哥儿会直接断亲,家里穷,草哥儿嫁的好,理应要帮衬么家呀,他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倒觉得草哥儿和他亲阿么一样,冷血绝情。
王叔么冷哼了一声:“王老栓,你们家不欺负他,就谢天谢地了,还撑腰,你说出来自己都怕不信吧。”
王家村村长无奈接下这个烫手山芋,心里已经恨极了,王老栓一家哪里来的胆子,居然敢抢劫海贸司官员家的米肉,现在还在搅是非,真不知道是真蠢还是真坏。村长连连道歉之后,急匆匆地拖着王老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