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两口这副惨样,看得田恬眼泪一下就下来了,两步跪到田爷爷的床前。想到之前一家人同甘共苦却温情融融的日子,她就觉得只顾自己,只有在内心无法忽视的时候才想起家人的做法太过自私。在来到这个年代的那一刻,她就已不再是孑然一身,明明已拥有了梦寐的亲情,却被她一再忽视,哪怕她多用心一点,老两口也不至于变成这样。
“爷!奶!对不起,不孝孙女回来晚了!”田恬握着老人已经肿的并不拢的手指,惭愧的自责。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孩子们能平安回家,就是老人的最大安慰,好像病痛也减轻许多。田爷爷脸肿的舌头都厚了,说话都含糊不清,但看到田恬,却依旧笑眯眯的,一脸的安慰。
好在田爷爷这种情况虽严重,但也不是没救,如果保持这种状态再过几天,不光是肿,身上还开始出现出血点,人是百分百得没。
现在只要及时补充营养,能吃上饭,不再继续吸收有毒的东西,用不了几天水肿就能消下去。
下乡这么长时间,田恬也算没白待,如果放以前,碰见这样的惨象她早就麻爪儿了。
她抹了抹眼泪,把身上的夹袄脱下来,拆开袖口,倒出一捧捧雪白的大米!
现在这样的年景,有把豆面儿吃就是好生活了,已经想不起来多久没有见过大米了。饶是田爷爷田奶奶这样吃遍世间美味珍馐,见过人世富贵荣华的他们,也随着这流淌的雪花白米,看直了眼睛。
田爷爷先回过神来,一把抓住田恬的胳膊,含糊不清的问道:“一一啊!你实话告诉爷爷,你不是犯啥错误偷跑回来的吧?”
不怪老人家要这么想,现在得什么人物啊,才能弄到大米。
“爷奶你们别多想,这些粮食一不偷二不抢,你们踏踏实实的吃,等回头我再慢慢跟你们细说。”
说完田恬就要去收拾桌上的小泥炉子,打算用它来煮粥,这才发现锅里烧不不是水,而是在煮东西。
“奶!!你这煮的是啥?”
随着她问,田奶奶涌起了千般委屈,擦了擦眼泪,回答道:“煮的是院子里你爷爷养的那株白玉镶金。”
“那是牡丹!有毒的,人怎么能吃!”怪不得田爷爷肿成这样,根本也没想到一国重要的城市,形势竟然紧张成这样。
“我也知道有毒,你爷之前就是吃了另一株银粉金鳞才肿成这样!可你爷说了,不想做个饿死鬼,我这也是没办法。”说道最后,田奶奶已经泣不成声。
原来,俩人这么晚还没睡,是在煮这最后一顿送行饭。
也怪不得,之前她的心慌成那样!如果她晚回来哪怕一刻钟,这株白玉镶金吃到了肚子里,那后果根本不敢想象。
上车前高原给带了五个饼子两个鸡蛋,除去给要饭的半个,给帮她解围那人两个外加一个鸡蛋,这一路上,田恬就就着热水吃了一块饼子。
她把粥煮上后,就拿热水把蛋黄冲了,又泡进去半个干粮,稀稀溜溜的给田爷爷喂下去后,就扶着他躺下休息了。
剩下的蛋清和干粮,都留给田奶奶吃,可她安置好田爷爷后发现
。干粮和蛋清只少了一点,其他的都装在碗里,旁边还放了筷子,明显是留给她吃的。田恬心里一暖,眼眶又泛热,这就是家人啊,永远把对方放在心上。
“奶,你都吃了吧,我在车上都吃过了。”她把碗筷推到田奶奶跟前。
田奶奶正一眼不错的在看着泥炉子的火,恐怕烧扑了水或是烧干了锅糟蹋了一粒粮食。听见田恬说话,显然并不相信,回头对她说道:“你糊弄我呢?!现在能有多少粮食,够你车上吃的不说,还能剩!奶这阵子吃的少习惯了,吃多了胃受不了,你年轻不禁饿,快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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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奶说说你在乡下插队的事儿吧,从头到尾。”
他们孙女不是能耐人,除了会撒娇再就是会使小性子,想想她之前邮回的几次东西,一直还以为是这孩子省下的口粮。再看她现在,除了人清减了一点外,一点看不出身处在重饥荒的年代。
本以为响应国家号召,放心组织上会好好安排好这些孩子,现在真是特别怕她走歪了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