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跟着的大臣可没有一个敢受太子殿下的道歉,虽然甫一听这消息时确实把他们惊了一跳。实在没料到皇上的考试会是这样,太突然了,一点准备都没有。且细想起来还有些随便,不知皇上的考题究竟是什么?
这考试都完了,还不知考题,也是头一回遇见。
“虽是夏天,但孩子们都湿透了,皇后,衣裳都备好了吗?”渝帝向一旁身着盘锦凤袍的女子问道。
皇后嫣然一笑,“都备好了,请各位夫人带公子们先去内阁更衣吧。”
“谢娘娘。”
“慢!”渝帝突然开口,目光透过众人落在立于人群中的于暖身上,“你,出来。”
被点名,于暖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眼站在皇帝侧旁的顾南辰。
顾南辰难得见他露出些不自在的表情,有些失笑,而后对他点了点头,意为放心。
收到顾南辰的反应,于暖才往前走了几步,立于众人之前,跪了下去,“皇上。”
“于爱卿,这就是你那位嫡公子?”
于晋出列,拱手应道:“回皇上,正是。”
“抬起头,让朕瞧瞧。”
于暖有些紧张,面上却仍旧看不出来,只平静的抬起了头,并与之对视。
渝帝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方问道:“所有人都那么狼狈的出来,为何只有你衣不沾湿?是何缘故?”
“回皇上,我把水渠的水抽干了,走出来时,水渠里已经没了水,自然衣不沾湿。”
渝帝一听,微怔。
“那水本太子命人测过,并不深,你们踩着就能出来,你为何要抽干才出来?”邵凛忻率先问道。
于暖想了想,终是一五一十的回道:“我想,皇上既然是要考我们,自会有些难度,不会那么简单,既然水渠是出口,我们必定要从这出口出来。但今日乃皇上赐宴,若成了落汤鸡,岂不算殿前失仪。所以我才想到把水放干,体体面面的走出来,方不负皇上恩赏。”
“呵呵,小小年纪便如此有主意。。”渝帝说着,又问道:“既如此,尔等可知今日的考题是什么?”
在场的少年们都你看我我看你,回答不上来。
“你们说呢?”渝帝向身后的大臣问道。
“臣等愚钝。”
“你可知?”渝帝又看向于暖,末了用戏谑的语气补了一句,“答对了有赏,若错了,可要罚。”
于暖暗里握了下拳,眼睛一瞥,发现于晋正神色严肃的盯着他,意是让他想清楚了再答,皇上的语气听着像开玩笑,但却不一定是在开玩笑。
于暖也有些领教到了什么是‘君心难测’,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嗯~问你,你可知?周元可是跟朕说,你在众家之中是最聪明的,一番话让他哑口无言,朕今日也想尝尝哑口无言的滋味,你倒是说说看。”渝帝的语气仍旧戏谑,但那戏谑中的威严却让人无法忽视,迫的于暖浑身冒汗。
“皇上的考题是,如何将水渠里的水放干。”想了想后,于暖抬起头朗声答道。
这话一落,整个芙蕖宫都响起一片笑声。
于晋盯着他,表情说不上难看,但也说不上好看,是一种‘你得自圆其说’的表情。
渝帝往前走了两步,俯视着他,却不似周元那般给他任何自圆其说的机会,斩钉截铁道:“不是!”
他的反应惊了于晋一跳,连顾南辰的表情都动了动,然而邵凛忻却在顾南辰耳畔悄声道:“这本就是我与父皇的一时兴起,哪里来考题之说,你的小羊会如何解此困局?”
顾南辰睨他一眼,脸色难看。
“就是!”于暖带着些孩子气,也同样斩钉截铁的回道。
渝帝的笑容止在唇角。
“皇上息怒,于暖年幼无知,待臣回去一定好好管教——阿暖,还不请罪!”于晋喝道。
于暖舔了下因为紧张而干燥起来的嘴皮,仍旧盯着上方的帝王。
这一下可是勾起了渝帝的好奇,目光锋利的盯着他,“喔?你倒说说看。”
于暖舔了下嘴皮,汗水早已打湿了后背,拳头在袖筒里紧紧的握着,语气因紧张而显得有些急促,“芙蕖宫莲花盛开,婀娜多姿,幽香扑鼻,乃一神仙妙境;但池中之水却是死水,难免会令这妙境黯然失色,但若能以活水灌溉,必成佳境。而水渠乃农田灌溉之用,与四周所需水物相通,放出水渠中的水,令死水变活水,方不负芙蕖美景。”
于暖这话一落,整个芙蕖宫哑然无声,只有下方那一池的莲花在晚风拂动之下轻轻摇曳,美轮美奂,但那一汪浑然不动的死水着实有些煞风景。
于暖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如果靠近些还能发现他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