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暖抬手去推死死抱着他的邵容勤,想让他和自己拉开些距离,但这一动作惊得下方之人发出叠叠惊叫怒骂之声。
莞尔笑了笑,于暖按着邵容勤的脑袋,将他与自己分开了些距离,问道:“你害怕什么?”
邵容勤泪眼朦胧的说:“这里太高了,我怕我和先生都会摔下去。”
于暖盯着他,淡淡道:“担心你自己就成了。”
邵容勤像猫一样,就往他身上蹭,扬着胳膊要去抱他,“先生,我怕,我怕。”
于暖未应,眼角一抬,看到顾南辰已走了上来。他随即扬起嘴角,眼里都是笑意,只是那笑未达眼底,“你来了。”
顾南辰缓步而来,面上亦无任何表情,看了眼他,又看了眼邵容勤,发现邵容勤小小的身子被高风吹的瑟瑟发抖时,眉头轻轻一拧。
“舅舅!”看到顾南辰出现,邵容勤高兴的大叫起来,手里还拽着于暖的袖子。
顾南辰瞧了一眼,忽然飞跃而来,他的轻功卓绝登顶,身形极为缥缈,站到于暖面前时,邵容勤已经被他从于暖手里拽下,放在了地上。
邵容勤坐在地上四肢仍是软的,站都站不起来,他仰头看着他的舅舅,以为他会来抱自己一把,却见他的舅舅和他的先生正相互对峙,而他的先生手中的剑已经抬了起来,寒意浓烈的剑尖正距离顾南辰咽喉不足一掌的距离。
“暖暖~”顾南辰柔柔的唤了一声。
再见到这张熟悉的脸,于暖发现自己没有什么辩驳,没有什么千言万语可说。他知道,顾南辰是相信他的,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顾南辰都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因为他什么都知道,所以在计划,在做选择之时,他的头脑才会如此清晰,决定才会如此坚定不移。
“我来接你了。”顾南辰温声说道,看于暖的眼神一如从前。
于暖心里一抖,手上的剑却没有放下,他看着面前的男人,忽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他,这么多年,从他们相遇开始,他一直信着他,依靠着他,他不相信任何人说的话,却独独相信他。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连他的话,自己都要斟酌再三。
“公子,我不敢再跟你走了。”于暖偏了下头,语气是顾南辰熟悉的绵软,只是那绵软里多了无穷无尽的迷惘。
顾南辰感受不到面前长剑对他的威胁,还向前迈了一步。这一迈让于暖下意识的往后退去,令那锋利的剑尖避开了顾南辰的咽喉。
“暖暖,我说过的,解决了这次的事,我们就走,我答应过你的。”顾南辰哄着他说,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于暖,他站在百丈之高的城墙之上,飓风吹起他那一身耀目的红装,一头浓墨长发在他身后随风而起,美的耀眼夺目,可他却轻如浮萍。顾南辰忽然发觉,这么多年来,于暖如履薄冰的活着,被人当棋子一样的活着,他唯一能依靠的人只有自己,可他却从未让自己难做过,从未。。。
“走?我哪儿都不想去了,懒得动弹呢。”于暖笑着应道,而后抬眸轻轻瞥了眼下方瞩目着他,似乎想看他怎么死才够惨的万千居民,“我在想,如果我在随安各个据点掩埋炸*药,这些人是不是都得给我陪葬。”
顾南辰看着他,笃定的说:“你不会这么做的。”
于暖仰头笑了起来,越笑声音越大,越笑看起来越邪肆,他那一副形容看在众人眼里,当真是让人觉的又美又邪。
忽然,于暖向前一步,剑尖顿时抵在了顾南辰的咽喉,“是么?可是我病了,疯魔病,得这种病的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你怎知我不会呢?”
“暖暖。。。”看着这样的于暖,顾南辰心痛不已。
于暖瞧着那张无数次寻入他梦境中的脸,看着他面上的痛惜之色,忽然痴痴的问:“我这样的病,你会治么?”
顾南辰听后,良久没有说话,城墙之上除了席卷而来的高风,什么声音都没有,连邵容勤都停止了哭泣。下方仰头凝望的军民更是没有一个人出声,离得太远,他们听不清上方两人都说了些什么,只知道,以顾南辰的能力,要想除掉于暖是轻而易举的,但是他却任由于暖拿剑指着他。
他们不由得想起,顾南辰两年前在大殿之上说的那番话,顿时有些气血上涌,不知该骂顾南辰不分是非,为情无脑,还是该赞叹,这世间竟真有这样的真情,还是两个男人。
正在他们各自思忖之时,一件令他们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以至于许多年后,这件事写入史册后,都再没有人能重现今日这般盛大的场景。
天地为证,城墙为凭,千军万马为媒。顾南辰缓缓的从怀中取出了一枚银戒,那银戒在阳光的折射之下,照在刀光剑影之中,铺开一层层夺目的银光,映在所有人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