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亲王府外,太后,皇上齐送别。水汐独自坐在王府外的长阶埋首而泣。他甚是不舍,忍住了前去抚慰的冲动,向太后辞行道:“儿臣此去,时日恐久,望母后保重。汐儿她……劳母后照顾,她……是儿臣的全部。”五年了,每一日每一刻都在等待中度过,思念掩藏在太后皇上赋予的怜爱里。日子过的缓慢,走得深婉厚重。五年之后了……她依旧体态盈盈,却并非弱态难支。她冶艳不羁,清丽脱俗,荣冠京城。骚人墨客倾心仰慕不敢求,或为其赋诗,或传扬其名。王侯公子则百般讨好,只可惜恭亲王位高权重却不在京城,再因太子殿下早已表露真情,百官只得作罢。水汐收回思绪,穿上绣鞋,望着外面月光皎洁,白日里无可追觅的诗情在此刻却油然而生。见小宛和侍女们皆已酣睡,于是自己研磨,写道:[回十年幸逢君,肠绕五载思君归。舞低杨柳搂心月,花前醉语双宿飞。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似君同。今宵剩把银缸照,尤恐相聚是梦中。]写毕,睡意酣沉,扒在桌边沉沉睡去。月色妩媚,房门被轻轻推开,进来的是一个异常俊朗的男子,颀长的身形,挺拔的身躯,玉树临风,风度翩翩。他深邃的目光落在水汐熟睡的面庞上,冷竣的面容浮现出浅浅的温柔,拥佳人入怀,禁不住在她光洁的额上印下了一记,将她轻放在绣床,细心地替她盖上锦被。临走时,不经意瞥见了桌上的秀美字迹,“梦回十年幸逢君……”他的神色有了些微的思怔。他迈出厢房后,门外守侍侯的一中年蒙古男子轻轻地拉上了房门,低语道:“王爷……”。他落了句“先回行馆”后径自前行而去。——————————————————————————————……你不要悲伤,因为即使是痛,我也与你一起承受煎熬。有我,你不会孤独;你不要失望,请让我携着你的手让我带你一起回我的家园;你不要再让委屈充斥你的心房,我会和你沐浴明朝的晨风。晨曦下,我抚琴,你拥抱清风,清吟浅唱。有我抚奏那埂古流芳的曲调,你会舞得很开心。水汐,我爱着的水汐。我小心翼翼地用纸巾拭去你的泪迹,我笑着为你讲诉那个幽怨又动人心肠的传说。属于你的独有的清脆的旋律是你在欢唱吗?一滴晶莹由你面颊滑落是你为我流下的热泪吗?哦,水汐。不要难过,我们一起回家。回我们的家!……五年了,她已是冶艳无匹。虽然早就知道她会是一个美丽的女子,却还是惊迷于她的清丽脱俗,清水雅然和天使般的清纯气质。铁血无情的他并非贪色之人,五年后于昨夜再见她的那一刻,他却深刻地感到了自己的心旌神移。十年前偶然的相遇,今日她的惠质兰心。或许,该其留意王孙子弟,为她缔结美好姻缘。那样,他便真的将她的人生勾勒的完美无缺。却不经意间,展开了来自她房中的那张纸卷。早朝后,蒙太后和皇上私召。家人礼数后,太后笑道:“恭亲王啊,哀家就省了皇上那一套,那些宅邸府院金锦珠玉什么的你也不缺,哀家也就不送了。哀家和你谈谈私事。”恭亲王上官刖露出了在家人面前也难得露出的浅笑,“母后请讲。”“今年年末,你该三十有四了吧。古往今来有哪一个亲王爷而立之年没有家室的?哀家知道,我大元朝初入主中原,戎马冰河耽误了你的终生大事。如今国家安定了,你的终生大事,哀家不得不催着你了。”“儿臣谢过母后的挚爱,儿臣一定会将母后的话放在心上。”“恩,对了,我觉得水汐不错……”太后念叨着。他的心,竟在那一刻莫名的……“汐丫头出落得越来越水灵娇媚,恭亲王啊,你看怎么样,她是哀家看着长大的,人品端正,秀外惠中。”。太后越说越发喜形于色,“恭亲王啊,你看他们是不是人中龙风啊”“他们……?”“水汐和太子铁木儿啊。哀家看水汐来做铁木儿的太子妃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原来,母后所指的他们是……他暗自揶揄自己的多想,难道,在无形中,她的名字在他的心里已是那样的深?他有些窘迫地道:“母后,儿臣一向对水汐宠任有加,婚姻大事关乎她一生的幸福,一切,儿臣想任由她自己决定,还请母后见谅。”皇上微咳了一声,为太后奉上热茶,道:“母后,朕就说嘛,与皇弟可以沟通谈论的只有军国大事。汐儿和皇儿铁木儿的事,您就别劳心了———咳,皇弟心中自有安排。”他看了看皇上的眼神,笑而不露,一副圣威的表情,那眼神复杂,看似稀糊却又透着睿智。水汐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她的绣床边是侍立已久的女婢。首先映入她的眼帘的是小宛暧昧的笑,在她和以往一样懒懒的梳妆了之后,小宛才故做怏忘地告诉她———“恭亲王爷今日已回京了”“死小宛,你竟敢现在才告诉我——罚你这个月的银钱。”小宛皱眉伤怀。“他,他在哪里呀!”小宛哀悼着她被罚的月银……“好了好了,我唬你的嘛,快告诉我他在哪里?”小宛复出艳丽的笑容,半天才吐出几个字——“听帖将军说,王爷一早就入了宫。”“他,他没有回王府吗?”小宛摇头。奶娘在一旁笑道:“小祖宗,王爷今天早上才刚回京,时间仓促,怕误了早朝,所以就直接进宫了。”郡主的心事,众近奴婢也明晓几分,小宛笑道:“还好咱们郡主年轻,不至于等到白了青丝,消了姿容。”“小宛……”他终于回王府了,王府外精兵驻守更添昔日的盛气和威严。她扑在他的怀里泣不成声,他微笑地哄慰着她,她俏美的面容犹如雨后的梨花,益满泪水的双眼更显清澈。爱怜地用手抚去她脸上的晶莹后,携着她的手听她的娇慎和埋怨。这,便是梦里企及的幸福么?他,一直期待的幸福。幸福就这么简单。……她,天然去雕饰,依然有让人不能自持的美丽;集一身荣宠,却无半点招摇横行不侍宠而骄。优雅清纯,巧笑倩兮,有如幽兰。大元乃蒙古王族,蒙古女子不同于中原女子深锁重楼,研习女红,礼俗约成。水汐性情烂漫与优雅天然中成,情味自生,自然而然少了几分娇弱。性情中,有契丹式的率真,蒙古味的烂漫,更多的,还是秉承母性的优雅和清丽脱俗。犹如水晶月,沁人心脾。蒙古族尤擅拉弓射猎,骑马驰骋。在皇家园林里纵马狩猎,更是别有一番情趣。光彩四射的皇妃,王妃,宦女;英姿飒爽的皇子,王爷,当然还有皇上。拉弓射雕,谈笑风声,构成了园林里一道绚丽的风景。太子身边是群芳争艳,皇亲国戚之类的名门媛女。皇上身边也是资质浓艳的如云妃嫔。而这位单身尊贵无匹的恭亲王的左右,更是莺声燕语。水汐驱马和上官刖的家臣帖穆尔走在最尾处。帖穆尔笑道:“郡主,众佳丽都围皇子们而去,您何不也去凑凑热闹,郡主您容貌绝佳,非那些庸脂俗粉可比。”水汐笑道:“大人既也知她们乃庸脂俗粉,我又何必去与群芳争妍。大人,你为何也是独自一人?”帖穆尔笑应:“臣有贤妻良妾,又何必让自己落入胭脂水粉中。郡主可是豆蔻年华,金枝玉叶,我朝的众皇子以及王公贵族可都在今日之列,难道郡主就未曾有一个中意的如意郡马?“明知帖穆尔是有意试探,水汐还是说道:“恩,有倒是有一个,只恐我有意他无情啊。大人,你可知他是如何作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