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林初焰是一只识时务的鸟儿,他也会飞走了。因为他面对的心灵已经很难再被救赎了。那颗心自以为罪孽深重,甘心让沉沦折磨,一步步走向灭亡。
林初焰,不过是一个陌生的少年。哪用得着大费周章、耗尽心力来拯救这样的封淇?
封淇自己也知道,所以他认定了人生的孤独,也从不敢奢望,有一束光亮胆敢刺穿那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的海域,照亮他的最深处。
可谁说得清少年心事?谁又敢肯定林初焰是个畏难而退的人?
林初焰是怎么样的人,除了他自己没人说得清。
林初焰颤抖着将自己的身体贴上封淇的后背,搂住他的脖子,一下又一下拍着他的胳膊。他无力地叫了他一声&ldo;哥&rdo;,渴望能把封淇从这可怕的梦魇中唤醒。
封淇却像是意识不清一般,问了句:&ldo;封荑?&rdo;
林初焰的手顿在他的胳膊上,似乎被封淇这样的痴傻模样给刺激到了。
他从来不是什么温柔的人,事实上他格外不近人情。认定的东西,死都不改。
林初焰永不向绝望投降,他也决不让那东西把封淇夺走。
他从封淇身后爬到他面前,跪在他前头,搂住他的脖子,颤抖着用温热的嘴唇吻住了封淇的眼睛:&ldo;我是林初焰。你看我一眼。&rdo;
☆、第23章
眼睛被吻住了,那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封淇定在那里,飘忽散乱的思绪里,他只意识到了林初焰微烫的嘴唇。
林初焰的呼吸有些重,封淇感受到额头上的灼热气息。
但这样的一吻并没有让封淇觉得突然从回忆里抽离出来,没觉得猛地解脱了,只觉得有些更深的东西隐隐地在脑海里燃烧。
温度一点点升高,脑子里那团东西更烫更难以捉摸了。他始终无法抓住那一点东西,那东西似乎等了他许久,从被造就出来以后便等着他。但它一定要以苦痛作为代价。唯独受尽了苦难的无情鞭挞,才得以掀开它的面纱。
封淇头疼欲裂,努力地想要抓住它。可刚捏住了一角,刚摩挲着感觉到那面纱的粗糙质感,那东西就挣脱着跑远了。
他搂住林初焰的腰,把他抱起来放回被窝里,再把被子一直拉到他的脖子下面。
&ldo;看到你了,我的小火焰,那么明亮,&rdo;封淇拨了下他额上的碎发,&ldo;怎么会看不见。&rdo;
林初焰睁着眼睛,愣愣地看着封淇。
他突然发现,尽管见过了封淇那么多的痛苦的样子,尽管自己对他说了那么多的话,最后都是封淇比他先镇定下来。
他每次都这样,镇定下来之后极其温柔地对待林初焰。但是刚才那极大的痛苦却并没有远去,并没有就因为林初焰几句事不关己无关痛痒的话就消失了,而是换了个方式,静默地、沉重地压到他背上。
就像一个满身是伤的人,踉踉跄跄地躲进一片漆黑的森林里,藏身在树影后。他的血流了一地,他疼得不住地喘息。而这个时候来了一个小男孩儿,疑惑地看着他。他就收起所有的痛苦的样子,蹲下身,把鲜血直流的后背藏在后边,再伸出手。从手心里飞出一两只点闪着光的东西,他的声音轻柔又天真,还带点哄人的笑意:&ldo;给你萤火虫。&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