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目间的肃穆之色悄然褪下,他眼眸舒展,如同初现的新月被氤氲柔云轻遮。
回想起周玦于茶楼处不舍万般的神情,与其道出的绵延情意,容浅奚心下微颤,无论如何也要让这道婚旨令父皇收回。
“父皇不欲成这婚事,下此婚旨是为局势所迫,至此,该怎般破局?”
顾沄止闻言,毫不避讳地道出一语:“从中作梗,为陛下寻一契机。”
此前便觉这抹皑皑清雪颇有手段,虽见得不染世尘,旷逸清雅,可她总觉他身世成谜,势必要离他远上一些。
容浅奚此刻不予计较,心念着母妃的后宫之位与周玦望而不得的相思之苦,她需要这一步棋。
双手于裙裳侧攥了紧,她了然般颔首,顺话意而问:“如何寻得?”
“若不得而寻,我们便创出良机来。”他随之从袖中取出一折好的宣纸,晏然递至她面前。
容浅奚立马接过,将宣纸郑重展开,听得他于耳畔又道:“公主去纸上所书之地寻上一人,此人名为常陌,他会助得公主破了此局。”
一处居址赫然在纸上呈现,她困惑不已,不明这常陌是何许人:“他是何人?为何无故助本宫?”
他未正面而答,却只如是言道:“在下曾与他下了一赌,他输了,这是他欠在下的。”
“那为何不是你去?”思索半刻,她蓦然相问。
话不尽意,顾沄止答得极为自然:“公主前去更为妥当。”
料想定是问不出个讯息来,她也不再追问,作势应下:“好,本宫这就启程。”
于其怀中疏离,容浅奚庄重而立,望向轩窗外浅挂着的初旭,回眸不禁低言:“你究竟还有多少事,是本宫不知晓的……”
“在下不会伤公主。”
起身行了一揖,他似恢复了恭敬之态,方才二人间的温存消逝得无影无踪。
眼下最为急迫之事是摧毁这道如山婚旨,一来解救周玦于相思苦海,二来阻断长公主揽权之路,为保母妃宫位安稳。
她凛起目色,肃然一言,便行出了寝殿:“本宫走了,府邸就交由你打点。”
待这艳然明影款步行出殿,顾沄止缓身而起,骨中传来的隐隐蚀痛令之神颤,深眸微冷,瞬息间将不明之绪压下。
芸香与映秋徘徊于庭院内许久,不知公主昨夜在公子房中过得如何,那般酒醉的公主,公子是否能应付得下……
殿门被打开的霎那,二位丫头缓然怔了住。
公主神清气爽地走了出,昨日的阴霾似已被扫空,眼底淌出的仍旧是不可一世的傲然与凌人之气,正目光清悠地落于院中各处繁花艳色上。
随后轻然瞥向伫立的婢女,容浅奚秀眉微扬,默然一想,言说之际,快步庄严地行出了府。
“映秋,随本宫出一趟府。”
“是。”映秋茫然一愣,赶忙跟步随行,唤上府邸的小厮备上马车。
公主在公子房中待了一夜,一夕之间似脱胎换了骨,映秋跟随着公主旁侧向城外一处山林而去,途中才得知公主前去拜访之人,乃是世人称之百晓罗刹的常陌。
因此人行踪不定,通晓万事,心性不定,于悄无声息间夺人性命,故世间之人避而不及,无人敢过多打听。
听着公主要去寻此等江湖奇人,映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