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故旧,还不知这悠悠岁月经年事。
只是看见入城门的车驾共三辆,却只有两辆入宫门。
剩一辆,归谢园梅林处。
便也有部分人暗猜,许是这谢氏女守城有功,得君封一尊贵的诰命,享余生荣华。自然,这是极少数的人。
皇城中的门阀权贵,虽不是分外清楚、然还是隐约闻得一些边关秘事。
譬如,缘何皇太孙在数年前如日中天之际骤然失踪?
便遑论东线而来的八州将领和高官,更是看清了此间关窍。
果然,八月廿七,贺兰泽登基礼毕,仅三日后便发诏书于谢园,为天下闻。
“朕闻乾坤定位,日月得天。惟内治乃人伦之本,而徽音实王化所基。咨尔谢氏第五女,钟祥勋族,秉教名宗。允赖宜家之助,当隆正位之仪。兹奉皇太后慈命,以金册金宝,立尔为皇后。内御后廷,以兴宗室;外辅朕躬,以明法度。钦哉!”
乃立后诏书。
谢琼琚于谢园领旨谢恩。
这处归属谢氏府宅,亦是他们初遇的地方。他要她依旧从闺阁出,待他迎,故选此地。
她亦不操心,一切皆由他。
当日在云中城中,他们已过文定,如此六礼便剩请期,和亲迎。
请期便是选定成婚的吉日。
这处无需贺兰泽和谢琼琚到场,皆由杜攸为媒主持。最后择出佳日,日子定在这年的十月十二。
期间,皑皑换了一身私服,从宫中跑来谢园,告诉母亲她偷偷去朝鹿台看了请期仪式。
由太师杜攸主持,由司徒、司空、左将军、执金吾充任太常职务,再有太中大夫、太卜、太史令等四十九人戴皮弁、着素绩,以礼杂卜筑,太牢祠宗庙,方待吉月日,请出佳期。
皑皑道,“其实今岁九月和明岁三月里,有两个比今岁十月更好的日子,大臣们原是建议父皇等明岁不迟,届时皇后的衣可更繁,冠可更重,仪式亦可更隆。”
谢琼琚问,“哪个大臣提出的?”
“司空。就是三舅公大司空,他这会倒也给阿母言语了。”皑皑道,“不过阿翁拒绝了,只道是国之初,百废待兴,不可铺张。”
“阿翁也真是的,都一国之君了,还不紧着您!”
谢琼琚笑了笑道,“是阿母两月未督促你温书,还是入了这富贵繁华地,你这脑子可是懈怠了。”
皑皑想问何意,谢琼琚已经不再理会,只又问了阿梧境况。皑皑道,“阿弟有些水土不服,父皇便不曾让他分宫而住,只在未央宫就近宣政殿的偏阁住下,由他自个看顾。阿翁让您放一百个心。”
谢琼琚颔首,她放心。
是故,得短暂的一刻安宁,心宽体胖。
养出菱花镜中的朱颜色
谢琼琚看着镜中的自己。
她很清楚,早在二十五岁那一年,便已生白发,眼角细纹出。是年寿至终,大限将至。然也是在那一年,他弃天下带她远走,扼住她渐生的皱纹,让华发转乌。
转眼又是七年过,幸她还存着往昔模样。
姣容,灵韵。
在眉宇间淌过万水千山的沧桑里,不曾消散。
到此时,螺黛描眉,胭脂扑扫,额间落花钿,鬟髻簪珠冠。加步摇,饰簪珥。身披蚕衣,上玄下纁,带缓,佩绲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