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权贵更是“权”和“利”当头,对帝王不设后宫,少了他们一条延续尊荣的路途,终究多有不满。
这样的不满,一直延续到元嘉二年的端阳节,发展更甚。
这一年,经不住贺兰敕几多要求,已经沉默许久的贺兰敏到底还是在宴会上,提出了豫章王和华昌公主的婚事。
贺兰敏开口,对上皇帝那冷漠又失望的眼神,便后悔了。
但说出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其实,原在端阳宴的数日前,她请来贺兰泽,私下问过这两桩婚事。
贺兰泽皆推了。
皑皑是因为心有所属,看上了宋淮的长子宋阙。阿梧则是因为年岁尚小,贺兰泽不急于他的婚事。
其实,他倒也说得明白,“阿母细算,舅父们尤其是三舅父错有多少,而孩儿又罚过多少,如此比之,儿予贺兰氏的其实够多的了。”
自入宫阙,都是君君臣臣,已经有太久母子间不曾这般亲昵称呼。
现下这一声母和儿,原是她用这一年多的沉默、退让、和愈多的白发换来的。
然这会,又荡然无存了。
她提出,帝后二人拒绝。
拒绝了贺兰氏,旁的世家原该觉得拣了机会。
然坊间很快便又出了一种声音,道帝受皇后蛊惑,不尊不孝恩母,端阳宴拒亲之事便是证据。
声音不算太大,未几便也消散了。
但终究有损帝后清誉。
如此,明晃晃摆了他们夫妻一道,贺兰泽焉能不恼。
但是他做的事,没有半分恼意。
这日午后,贺兰泽和数位股肱之臣在宣室殿进行加议会,研讨南伐的事宜。散会后,霍律去而又返,拱手道,“陛下,坊间声音熄了,但是可要臣暗里敲打敲打贺兰氏。”
彼时杜攸还未走,贺兰泽看他一眼,笑道,“太师觉得可有这个需要?”
杜攸回道,“此往大了说是政事,往小了说是家事,陛下独断即可。”
贺兰泽也不再追问,只传御史台拟诏书一封,“念三位舅公年事已高,特赐居洛阳行宫临安殿,以安晚年。”
天家的宫殿,赐给了臣下,乃是莫大的荣宠。
贺兰敕在司空府闻此诏书,不免得意道,“说什么叔伯们年事已高,这是为着结亲不成慰我们的。太后殿下就多虑了。”
彼时徐良在侧,只委婉提醒道,“岳丈悄声,需防隔墙有耳。”
“怕甚,这天下一半当是我贺兰氏的。”
贺兰敕愈发狂妄。
“尚公主,结连理,整个天下就都是贺兰氏的了。”
前日里南边传来急报,四州已经举兵意图北上。
天色暗下,贺兰泽便带了部分卷宗回椒房殿处理。
而近日,眼看近一年的时间,阿梧的身子被重新养过来,谢琼琚便又开始陪着他尝试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