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击队伍全功而返让村子里迎来了久违的喜悦气氛。
虽是天寒地冻,依然无法阻挡村民们朴素的美好愿景。小孩穿裹得像球一样丢起了雪球,大人们也堆起雪人,老人端着烟枪坐在自家门槛上,看着火把照亮的众人,红红火火,好不热闹。
具有长老会议大权的掌教不久前发来消息,圣战第一阶段取得了圆满的胜利,战家郎儿正在回来的路上。
“一切都在我的预计之中。”掌教对众人如是说道。
战生在村门前迎接自己的师傅,但看到道女尽心搀扶着战者,不觉怯怯停手;想道:是隔壁道家刁蛮的大小姐,莫非她想当我师娘?
“呃……,不行!”战生摇头甩掉这荒谬的想法。
许是又回忆起曾经在她手里吃过的瘪,心里又是一慌。
“呛——!”先是打锣。
“咚,咚咚,咚咚,咚……”然后是鼓点。
喜庆的锣鼓队在村口,欢欣鼓舞的敲起来。
迎着喧闹的鼓声,头戴巾带的战氏子弟,三五人推着一架雪橇,缓缓沉沉的走近众人的视线。
明明胜战归来的队伍却显得异常压抑,与村里人的喧闹大相径庭。识趣的村里人不禁停住了手中的锣鼓。随着队伍的走近,众人也变得静悄悄的。
那是排成长龙的队伍,一节一节的雪橇盖着草灰带雪的深色篷布,裹着一堆一堆的疙瘩事物。
随行的人不像是打胜战归来,更像是去参加某场葬礼。
连小孩都乖巧的躲在大人身后,憧憬而奇怪的望着出门一趟变得脏兮兮回来的战士们。
在纠结中,战生也跟着众人站在路边。
战者向战生点头示意,慢慢走过第一户人家,在街道上吆喝道:“谢谢乡亲们!天色不早了,大家赶些休息吧。”
“呦呼——”锣鼓又一阵咣咣咚咚作响,掌教派来的锣鼓队便作鸟兽散。
众人三三两两的离去了,只剩下一些不久前送郎上战场的亲戚。
好些爹娘迎向自己的孩子,自然也有人的父母亲人不能如愿。
满腔热血洒敌寇,灰布蒙尸人未还。
自此明村三里雪,莫教蚩虫伤我情。
战士们有些第一次上前线,第一次就见到了吃人的场面。很多那支不用兵器,但牙齿和爪却比什么都残暴;战死的同袍大多肢体不全,有的面目全非,有的十不存一;能回来的都是囫囵完整的。
“呸!真是野蛮,真是该死!”铁汉眼角含泪道。
是谁家的婆娘找不到自己的儿子,慌张的在个个盖着布的雪橇上张望;旁边有人拦着,好让橇队能慢慢前行。
太多的围观的人踯躅不前。
终于有人冲过去掀起裹布一角,看到血肉模糊的脸,吓了一跳。
“喝——住手。”有男人的喊叫。
这惊鸿一瞥揭露了雪橇驮着残尸的事实。
有人不愿面对亲儿未还的残酷真相。
拐角传来妇女的哭声。
“臭娘们儿,说好的回家咱再哭的,哎你咋就绷不住呢?”中年汉子骂骂咧咧的拉着内人走了。
倏地,战生听到了风声呜咽,街道静悄悄的,一会儿,众人又继续着杂碎的声音,好像风声从来没有过。
“安静是因为后(害)怕,因为后怕打锅(大家)又不敢让安静次(持)续下去。”抽烟老大爷自顾自地调侃道。
“老人家妙人妙语,小生有礼了。”战生转过身恭恭敬敬的作揖。
“哈哈哈哈。小队长谬赞喽。老夫只是年纪大了,经历的多也就看得开喽。”老人露出一口整齐的黄牙,磕巴着烟枪大笑。
“可世人为什么害怕呢?”战生认真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