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荷花拿着□□家的地址,一路找过去。
□□是下乡知青,文白瘦弱,典型的书生相。
到了张家村后,干啥啥不行,下地干活不行,搞人际关系也不行,平时就爱看书。
就这么个人,不知怎么就和张七常的闺女张荷花好上了,俩人一文一武,一个高中毕业天天捧着本书看,一个小学毕业天天耍杀猪刀。
从性格到家庭,从学历到经历,都不合适的两个人,竟然结婚了。
结婚后,□□住到了他们家,张七常夫妇也高兴,他们没儿子,一个女婿半个儿,这下子儿女双全了。
结婚后好吃好喝供着□□,他要看书,张荷花就给花钱买书,他要孝顺家里,就做了腊肉腊肠,每年寄回去,他要考大学,张荷花就让他考。
以前的事,张七常都同意,唯独考大学这件事,张七常不同意,不给他开介绍信,不同意他考。
□□跟张荷花承诺了无数次,考上大学后带张荷花和孩子回首都,一家都变成首都人民。
这种事怎么能拦得住,最终张七常同意了。
□□考上大学后,正好张荷花生了陈年刚出月子,不能远行。
在□□的山盟海誓后,张荷花送他走了,然后就跟望夫石似的盼着他回信,盼着他回来。
没有回信,也没有回来,什么都没有。
也许,张荷花就是在这样无数次的期盼失望中,渐渐消逝的吧。
张荷花抱着陈年,陈凯拽着她的衣服角,三个人转了两趟公交车,又走了好几百米路,才找到□□家。
这是一条条胡同,从一排到二十,□□家就在第十四条胡同里。
大胡同进去是小胡同,左拐右拐,胡同越来越小,越来越窄,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电线,下面是下雨攒的水坑,一走一脚水。
张荷花感觉,这首都的胡同,走的还不如他们张家村的村道舒服。
好不容易找到个小院子,朱红色的门紧紧关着,里面有说话声。
张荷花放下陈年,给两个孩子理理衣服,她自己也好好收拾了。
这才叫门,“有人吗?里面有人吗?□□!”
院子很小,外面高声说话里面就听见了,很快有人来开门,“谁呀?”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中年妇女从门后闪现出来,她看着外面一股村气的张荷花,再看看地上的两个孩子,“你找谁?”
张荷花以为这是□□的母亲,“我是张荷花,我找□□,他跟你们提过我吧?”
中年妇女恍然大悟,“你找原来住在这里的陈家?”
什么意思?张荷花忙问,“□□家不住这里吗?”
中年妇女看她带两个孩子,把门开的大了一些,“这房子是三年前我们从陈家人手里买来的,陈家人早搬走了。”
张荷花如遭雷击,这是什么意思?□□不住这里了?
她忙从兜里掏出当初寄东西的单据,指着上面的收件人,“大姨,你是从陈良兴手里买的吗?”
那人看看,“对,就是这三个字。”
那就对上了,张荷花着急了,“他们搬去哪里,你知道吗?”
中年女人摇摇头,“不知道,卖的挺着急的,两三天就搬完走了。”
“那你见过他们的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