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话说得楼淮祀哑口无言,丧气道:“师叔说得是,是我轻狂了。”
俞子离见他听进了自己的话,暗地也舒了口气,楼淮祀过往这十几年,宠溺太过,如头趾高气扬的犟头驴,除非他自己想通,不然,极少乖顺听人劝告。他口舌又机敏,寻常说不过他,被他逮到错处,反过来还受他挤怼。
如今许是将成家,竟平顺不少,老实听劝不说,偶尔还会自省其身。
“你将要出行的事物备好,我也少不得要准备准备。”俞子离放缓声笑道。
楼淮祀双眸一亮:“师叔的行装我爹不是说我娘帮着打点吗?师叔还要备什么?小侄有幸目睹一二否?师祖他老人家有没有留给师叔锦囊妙计,到一处拆一个?延年益寿的方子师叔真个不要与我一道做做买卖?我新得了一副好画,从墓时掘出来的呢,送与师叔细赏如何?”
俞子离将越靠越近的楼淮祀轻轻推开,掩面道:“这贼眉鼠眼衬着贼心贼胆,活脱脱是个不走空的宵小蟊贼。”
楼淮祀气哼哼道:“我成婚,你连个贺礼也无?”
俞子离一掸衣袍:“等得新妇拜见我这个师叔公,自有见面礼奉上。”
“师叔这也太偏心了,你还是繁繁半个老师呢,我怎就收不得见面礼?”楼淮祀愤愤不平。
俞子离笑道:“时长日久,你慌什么?再说了。我愿随你们夫妇去栖州,那便是一件大礼。”
楼淮祀沉思良久,道:“我怎记得是师叔死皮赖脸要跟去的?”
俞子离笑着扫他下身一眼:“师侄,你也知道你师祖炼过丹制过药,留了不少给我,有通经活脉的,止血生肉的,也有一丸下去,子孙根自此长眠不醒的。就是时日有些长久了,不知药效如何,几时拿来试上一试。师侄新婚夜……空对红烛泪垂,可非什么美事。”
楼淮祀张大嘴,毒啊,毒过蜂尾针,毒过鹤顶红,俞子离这小气劲与歹毒,古今少有。
“你师祖制的毒,无声无药,丸、粉、汁应有尽有。”俞子离云淡风清道。
楼淮祀忙给他端茶倒水,讨好道:“侄儿三生有幸,只恨不能程门立雪求得师叔当侄儿的幕僚,得天之佑啊,等我回来,我定要去保国寺烧长香塑金身还愿。”
俞子离满意一点头,道:“孺子可教。”
楼淮祀忍气抹泪,道:“那师叔你好好歇息,晚间春寒,多盖被子,免得受冻风寒入侵一病不起。”
俞子离笑睨他一眼:“忽想起一事。”
“何事?”楼淮祀问道。
“繁繁年岁尚小,你纵是娶了人,也同不了房。你师祖的药,你吃上一丸也不打紧,左右一时半会你也用不上。”俞子离笑着道。
楼淮祀呆了呆,狠狠瞪了俞子离一眼,直气得七窍生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拧着脸走了。他倒也实在,在俞子离这讨不着好处,脚一拐去找姬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