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甩了甩头,声音又听不见了,胸口有点沉闷的钝痛,她勉强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问:“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什么关系?这难道要我告诉你吗?”叶潜之冷冷地看着她,“自己想起来,归缓缓,你有本事把我忘了就有本事自己想起来。”归缓缓忽然觉得有点害怕,在她的忆忆里,从来没有人这么冷淡而严厉地对待过她,这让她感觉惶恐不安。“我要回去了,我……我想不起来,我回去慢慢想。”说着,她犹豫了片刻,不舍地看着那几本书和画,“这些我能带走吗?”叶潜之定定地看着她,那张冷漠淡然的脸骤然出现了裂痕,他急剧地喘息了几下,猛地走了上来,用力地拉开了书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大叠的东西,用力地甩在了床上,“哗”地一声,所有的纸张散了开来,露出一些证件。“归缓缓,你看看,你还用得着回家想吗?回家了你就永远都想不起来了!没有人会让你想起我!只有我,只有我一直还傻傻地记着以前的事情,只有我还一直盼着你想明白了自己回家!我都不想计较你骗我,不想计较你离开我,你还想怎样?我不相信那时候的一切都是假的,我想相信你对我的感情是真的,可是,你让我到哪里去找一个相信你的理由?你到底要怎样才会把我想起来?要怎样才会把我们俩的一切都记起来?”叶潜之的眼神痛楚,让归缓缓的心一阵抽痛,她弯下腰去,床上的资料明显是一叠协议,上面许多字,乱七八糟的她看不太懂,只有最后的签名是她自己的手迹,身份证是她的,但是上面的地址明显是假的,还有一本红色的证件,她颤抖着打了开来,里面贴着一张照片,她和叶潜之亲密地靠在一起,笑得十分甜蜜。“靠近点,再近点,帅哥你笑一下,你看美女笑得多甜……”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一闪而过,可是太快了,她什么也抓不住,她混乱地摇摇头,脸色惨白,喃喃地说,“对不起,我有点不太舒服……”“砰”的一声,外面的门被大力推开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喂,叶总!老板!你在哪里?你说你找到缓缓啦?我接到你电话就扔下钱海洋跑过来了,你没看见他的脸呢,都气白了。缓缓,你在哪里!”一个女孩一阵风一样地卷了进来,一看到归缓缓,顿时笑了起来,眼里迅速地涌上了泪花,冲过去把她紧紧地抱住:“小归!小乌龟,你怎么走丢了这么久,想死我了!我好害怕你被人家骗去山沟沟里吃了呢!”这个声音很熟悉。归缓缓使劲地想,可是脑子里乱哄哄的,一刹那间她觉得胸口发闷脑袋发胀恶心欲呕,在失去意识之前,她看到叶潜之惊骇地冲到她面前,旋即她觉得自己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归缓缓醒来的时侯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让她一阵反胃,她半支起了身体,往四处看看,没有看到那个的身影。门推开了,风榆阳走了进来,坐在她身边,沉着一张脸。“风大哥你怎么来了?”归缓缓有点惊奇。“我是管不了你了,姨夫明天就飞过来,把你接回去。”风榆阳没好气地说。归缓缓乖乖地没有反驳,过了一会儿,她迟疑地问:“那,那个叶先生呢?怎么不见他?”风榆阳盯着她,问:“他和你说了什么?”归缓缓想了想,谨慎地说:“没什么,他就给我看了一幅画,然后聊了几句,是我自己不好,不知道怎么就头晕了。”风榆阳看着她欲盖弥彰的表情,心里了然,帮她掖了掖被角,轻声说:“你好好休息一下吧,别想东想西。”“我知道。风大哥,我晕倒不关那个叶先生的事情,你们千万不要怪他。”归缓缓不放心地叮嘱说。风榆阳笑了笑,看着她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平缓,轻轻地走了出去。病房外站着两个人,叶潜之脸色惨白,保镖小吴则警惕地盯着他。风榆阳冲着叶潜之痞痞地一笑:“叶先生,这下高兴了吧?看着缓缓倒下去是不是心里特别舒坦?”叶潜之沉默了良久,缓缓地问:“她得的什么病?为什么会这样?”“走吧,我们好好谈谈。”风榆阳示意小吴站在门口,转身往外走去,叶潜之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外面有点起风了,几片落叶被卷起又落下,凭添了几分萧索。“我们全家人都知道你,”风榆阳忽然开口了,“就是你这个莫名其妙钻出来的人,居然把我们家的宝贝偷了,要不是这一年来我们都在为缓缓的病操心,你和你那个破公司早就完蛋了。”“那我该谢谢你们手下留情吗?”叶潜之冷冷地问。风榆阳没有理会他的嘲讽,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你应该都知道了吧,缓缓是阳明集团归易任的独养女儿,是我的表妹。我大姨将近四十的时侯才生下了她,她从小就又乖巧又可爱,唯一的遗憾就是先天性心脏病,医生说她活不到二十岁。”“我们全家都不信,不知道带着缓缓看了多少医生。后来在美国有个医生说他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可以治好她,让她把身体养好动手术。”“我们全家都很宠她,我爷爷奶奶这么多孙子辈,就她一个女孩,大姨大姨夫一直对她很内疚,把她宠得不像话,你看她还能这么乖巧,一点儿也不骄纵,是不是很不容易?”叶潜之想起和归缓缓初见的时侯,那个怯生生的女孩子,看到棉花糖和冰淇淋眼睛会骤然一亮,让他怎么能联想到她的的身份?“其实她不快乐吧,她有时候会忽然沉静下来,说她一个人很寂寞。”叶潜之有点怅然。风榆阳有点诧异,他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男人,“是的,她不快乐。小时候她上过一阵学,后来身体一直很差,大伯把她养在家里,叫了很多人照顾她,许多同龄人能做的事情在她那里就是奢望,大姨和大伯工作很忙,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我们偶尔去看她,她都高兴得不得了。”“缓缓在美国的主治医生一直建议她好好锻炼身体再做心脏手术,可是我们想了很多办法,不管吃了多少补药,她的身体一直都很差,这一拖就拖到了她离家出走。”“她一定是不想动手术,她一定心里很害怕,所以潜意识地不想把身体养好。”叶潜之笑了笑,想起两个人在一起的时侯,如果她不想做一件事情,她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达成目的。“可能吧,不过我们都没有发现。”风榆阳叹了口气,“我们到现在为止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离家出走,而且计划无比缜密,完全不象是她能干出来的。她骗过了家里的保姆和护士,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几能乱真的身份证,为了躲避我们的追查,没有坐飞机,没有刷信用卡,走得太匆忙了连现金都没带多少,一路从b市流落到n市。我们都不能想象,要是她万一在路上忽然发病,谁都不在她身边,那是怎样的一个情景?”叶潜之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不寒而栗。他想起他对她的呵斥,想起她的急性肠胃炎,想起过山车和鬼屋,想起那个甜蜜的夜晚……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可能成为归缓缓发病的瞬间。风榆阳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他,眼里有说不出的愤怒:“我们在b市找了几个月,把b市都翻遍了。直到凑巧有一次我到n市出差,碰到了金柏的杨总,闲聊的时侯他偶尔说起有个女孩和我大姨夫有几分相似,我们才找到了她,才知道你居然骗她和你结了婚!杨益柏告诉我们,你向来风流,缓缓早就被你吃得渣都不剩了,你对她视之如草芥,你让她下着大雨出去买东西……”叶潜之呆住了,他和杨益柏这是有什么仇,他居然这样在缓缓的家人面前中伤他!